之事办成了,化陋规为正项,面对这十几年的水旱之灾,开支一样不够啊?到那个时候,难道还要第三次、第四次耗羡归公不成?或许,一切也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所谓官赋三升,民实一斗,可朝廷岁入不仅没有增加,这些年蠲免赋税,免征积欠,还少收了不少,朝廷难过,百姓也难过,难道真的是我才疏学浅,竟寻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吗?”
“煦斋,我也曾经想到过,若是我还能年轻一次,再做一次各省督抚,我也自当详查账目,一一清点省内各项开支,到时候,应该还是有办法的。只可惜如今确实是老了,直省府县这些繁杂细密之事,几年前就办不动了。或许……也只有把这些未竟之憾,交给下一代去解决了。”阮元也向英和劝慰道,只是二人说到下一代,却也不觉之间多了几分叹息。
能解决此时清王朝危机的“下一代”,究竟在哪里呢?
“伯元,你那日御门听政之时所奏之言,我也有耳闻。”英和对于阮元上言一事,以及此后言官御史对阮元多有误解的现状,看来也有一定了解:“我知道你的心意,如今禁烟之法,要是有用,那鸦片早就在海内被根绝了,还要你出谋划策做什么?不过你或许不知,我与其他旗人不同,我也……也算是半个广州人了。所以广州的事不好办,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是吗?这个我先前倒是没听你说过。”阮元也不觉笑道。
“没错啊,我出生的时候,我阿玛是广东巡抚,我小的时候,在广州去过不少地方呢。”英和也向阮元回忆道:“我家先祖康熙之时便能诗文,圣祖皇帝特赐了汉姓石氏给我先祖,所以小的时候,我都自称石桐来着。那个时候就总听阿玛说,广州的政事不好办,当时的两广总督,不就是李侍尧嘛,那个人从来精明强干,为人也强势得很,阿玛和他说话,他就总是自以为是。但即便如此,李侍尧在广州也不是说一不二之人,广州旗营那边,那几年的广州将军是明亮老将军,大北门直街以西的事,李侍尧又不能过问。此外还有粤海关,虽然监督品级不如总督,可监督是皇上直接任命,办的事和总督也各不相同,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些麻烦事,是督抚和粤海关需要一同去办的,那个时候,是最容易相互掣肘的啊?伯元,你做两广总督的时候,都没发现这些吗?哈哈,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听说啊,无论旗营的孟住将军,还是粤海关的达三,跟你都是好朋友呢。”
“是这样啊……”阮元听着英和之言,却隐约间有了一个可以尝试的查办鸦片之法。原来,正是因为自己办事稳妥,和孟住、达三都有着不少联系,垂暮之际,竟渐渐忘记了寻常总督赴任两广会有多少难处。或许自己这一生,不觉之间,已经做到了太多常人难以办成之事。
阮元与英和自也不知,在不远处的湖湘会馆,此时竟还有另一场对于陋规的讨论。
“润芝兄,你是说……第二次耗羡归公?”曾子城和左宗棠听着胡林翼讲论政事,不觉向他问道。
“是啊,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办法,其实类似的上奏,我最近发现了不少呢。什么加耗一斗啦,清赍银改制啦,八折收漕啦,说白了,和耗羡归公是一个道理。”胡林翼已经进入翰林院学习,却比尚是举人的曾左二人多看到了不少朝廷奏议:“究其根本,还是世宗朝耗羡归公以后,地方官府开支,百年间与日俱增,官吏入不敷出,便开始加征陋规……说白了,雍正朝的火耗和漕羡,不也是陋规嘛?这些奏议的基本内容,就只有一句话,把一部分陋规用章程定下来,变成正项,此后便不许下吏再收陋规,吏员多一笔津贴,就没有借口再收陋规了,再收,百姓可以随时检举他们,官府严惩他们,也不必再同情。其实这样下来,所谓陋规,可以少收不少呢。耗羡归公数十年,而无加耗之项,就是这个道理啊?”
“润芝,这办法能成吗?”左宗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