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熄灭了晴空的明媚。狂风乱骤,吹皱漫山遍野,整个人世间失去了颜色,变得满目疮痍。
可与这一切浩浩汤汤相反的,事鬼使杏轻柔的笑声,婉转在耳“本来啊,故意治疗的动作慢一些,想要多和你再聊聊的呢……”
汤杏回过头来,睁大着眼,难以置信道“你、你这是要……”
消失二字,像是鱼刺一般,如鲠在喉,仿佛天真的以为,只要不说出这二字,就不会成真。
“嗯!”
鬼使杏忽儿爽朗地笑开颜,恰到好处的嘴唇弧度露出洁白
的牙,宛若空山新雨后,带着一种莫名的救赎。
“现在是我最后的力量了,其实你的伤势不需要我治疗那么久,只是我有点……舍不得你了,想和你再多聊一聊,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很紧急了,再托着或许不太好了……为什么会舍不得呢……明明我们俩真的开始在一起互相了解、互相讲话不过几天的时间呢……”说着,她的笑容似乎是僵硬了,眼泪从眼眶中不可抑制的落下来,划过已经笑僵了的嘴角。
“不仅如此,我其实还舍不得好久没见的赫萝,还有阿肆,还有、还有……”鬼使杏的眼前蒙上一片雾水,汤杏的脸被水润得扭曲且看不清,她抬手擦拭起来,“哎呀,真是不争气。本来以为我可以很帅气的走的……可是、可是……果然我还是做不到啊……”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对不对?”汤杏焦急道,“一定有办法让我们两个共存的对不对?”
鬼使杏摇摇头,“没有。”
汤杏感到心里空荡荡的,眼看着鬼使杏越来越透明,仿佛要和背后的树林融为一体了一般。
这几天的相处,甚至让汤杏都忘了,鬼使杏早晚都要消失的事实。如果不是她冲动得冲过去替谷梁君昱挡刀,是不是……是不是鬼使杏就不会那么快消失了?
“不要自责,即便你不去挡下那一招,我的消失也不过是推迟到了几个时辰之后。”
汤杏不愿相信地摇着头,“对了!”
她想起来了,当初黑爹爹给她的锦囊!
黑爹爹曾经说,如果有什么必要的情况,就打开它的!
鬼使杏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连忙制止道“别用,那个锦囊的作用不是针对我的,不要浪费这次机会。”
汤杏显然没听她的话,还在摸索着自己的身体衣物,自顾自地嘟囔着“那个锦囊到底到哪儿去了,到底在哪儿在那儿啊……”
汤杏正说着,脸上渐渐堆上慌张,语音也跟着急转直下带着些哭腔。
汤杏虽触不到鬼使杏,但鬼使杏可轻易触碰到汤杏。汤杏看到那只几近消失的手臂伸过来,微微抬高,掌心盖在了她的发旋上。
“早就想这么
做一次了呢!只是阿肆还有大白都比我高好多呢,赫萝太矮摸起来也不太方便。”
汤杏竟感受到头顶上的手掌带着温度,那份温暖在她的头上轻轻揉着、摩挲着,眼前是鬼使杏的微笑,可鬼使杏的手即便在晃动着,汤杏却依旧能感到来自她手掌的微微颤抖。
她想起她家附近的小道上,开着的一朵朵小花,阳光总是被又高又宽的屋檐遮挡着,在没有光芒的地方下生存者,像是看不见希望的人。可却依旧顽强得绽放着,哪怕折了腰,垂了头,也不曾放弃,顽强得存活着,企图更多时间的绽放生命。
可饶是如此,也无法改变渺小的现实。
一些胡闹的熊孩子经过时,纯真的玩耍却轻易将它们的生命夺取,又或是被过路的车辆无情地给碾碎过去。
昙花一现,狂风过逝。
她看着被摧毁得面目全非的花,那时想着,花儿是那么渺小;当她自己猝死的时候,当时想着,人类也是那么的渺小。
可是原来,生死之前,谁都一样,神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