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便迈开从容步子,扶着一位宫女的手缓缓步下了台阶,在内侍宫人的伴驾及众人目光的紧紧追随之下,雍容大度地离开了宴席大厅。
其实,她本不想这么早离开,她心中仍有许多的困惑。
她忽然便发现,自她怀上尘晞入住乾心殿之后,她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每日里所见,便是段寂宸及乾心殿中数得出的内侍宫人。
随了落儿,几乎没有一个内侍宫人敢与她多说一句话。而段寂宸每次见了她,便总是温言软语,说着他们的孩子,说着他们的未来,让她也渐渐沉缅在他为她精心编织的那个恩爱不疑、儿女绕膝的幸福美梦之中,甚至忘记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国恨家仇。或者说,让她以为他会为了她,心甘情愿地化解这些国恨家仇,为他们铺就一条通往幸福的两国和睦之路!
可是,适才看着他俊美依旧的脸上,那忽然让她有些看不透的深深笑意,她便忍不住想,自己是否太过天真,太过轻信,太易沉迷于爱情与亲情编织的美梦之中?
她本想继续留下来,听听朝臣及使臣在酒后兴浓之时,会否品评天下时势,谈论一番与东胡的战况,或是透露一点关于东昊的消息。可此刻,她已经看出来了,段寂宸并不想她在此多留片刻,甚至并不给她一丝继续留下来的机会。
明白到眼前情势已是不可改变,而段寂宸一国之君的威严更是不可当众侵犯,她便只好顺着段寂宸的意思,暂且先回到怡心阁去。待段寂宸宴席结束回到乾心殿中,她要向他细问心中疑惑。
这夜,坐于怡心阁寑室内,望着烛火下小尘晞那酷似段寂宸的漂亮小脸蛋,轩辕惜儿秀眉轻蹙,心绪难平。她的心中,越来越有种不安与不祥之感,但又说不出这不安与不祥到底来自哪里。
段寂宸说,他曾派出使臣去了东昊,但父皇与皇兄却没有派出使臣前来道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段寂宸所言。可是,入住乾心殿这十个月来,她与他日夜耳鬓厮磨,两人言谈笑语间,已是越来越亲密随意。
她可以明确地感受到,他对她的在意与宠爱!
在她面前,他总能彻底放下一国之君的架子,对她甜言密语,海誓山盟,似乎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出来,捧到她的面前!
有时,他就像世间最平凡的一位夫君,在自己的娘子面前百般讨好,千般哄骗宠溺。轩辕惜儿甚至觉得,他那讨好与哄骗的本领与招数,即使父皇在母后面前,也会自愧不如吧?
她不敢相信,这样的段寂宸,会对她说出真正的欺骗之语来。
“皇上,娘娘尚未入睡呢!”
外室,落儿恭敬的声音轻轻地传了进来。轩辕惜儿抬起了抹不去愁容的俏脸。她知道,段寂宸终于结束了宴席,到此看望她和尘晞来了。
这数月来,因她的临产以及产后尚未出月子,段寂宸再也不便在怡心阁中继续留宿。然而,他每夜必定前来,甚至直到亲眼看着他们母子俩安然入睡,才悄然离去。
抬眼望去,那个高大而霸气的君主已迈着大步,走入了寑室。他的脚步稍稍有些不稳,看来定是今夜心中高兴,陪着众宾客喝了不少的酒吧?
见她正抬首望他,段寂宸俊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脚步略显踉跄地来到她面前。俯下身来,他单膝点地,健实的双臂轻轻环上了她产后依然纤细的蛮腰。
仰首望着她的娇颜,他脸上绽开了璨然的笑意“惜儿,今日我真的很开心!今日,不仅是我们的小尘晞满月的大喜日子,也是我们两人的大喜日子……”
“我已经三个月没有碰过惜儿了……”他低声说着,好听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委屈,甚至还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梁太医说了,我要产后四十二日,方能真正地出月子。”轩辕惜儿面无表情,语声甚至有些冷淡,“再说,我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