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残局已是上策之中的上策,
顾光霁下颌紧绷,薄唇轻轻一抿,当下便不发一言地提剑转身离去。
柏己眯了眯眼,怒极反笑“让开。”
回应他的,是一阵无声的静默,与奚景舟于虚空之中嗡鸣的沐元剑。
眸光渐沉,晕开一片沉郁冰冷的涟漪,
柏己唇角轻抿,声线冷了下来“奚景舟,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本君当真不会杀你。”
奚景舟不闪不避地迎上他平静下掩着汹涌愠怒与杀意的视线。
“那把剑,是师姐临终前亲手交予我的——传承本就是她最后的心愿,你又何故如此?”
话音微顿,他微微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你也看到了,他离不开那把剑。
比起你,亦或是师姐,如今更需要长恨剑的人,是他。”
静静望了他片刻,柏己缓缓吐出一口气,难掩不悦地蹙眉挪开视线,
隐于宽大袖摆之下的右手轻轻在空气中一摆,收敛了漫天红莲邺火。
“你一直瞒着天下人,隐瞒了门内弟子濒临入魔的事实?”
入魔与否向来是一念之差,他倒是从未听闻有人能够压抑克制入魔的进程与杀戮的冲动。
此人的反应倒是极为反常。
他若有所思地轻敲玄铁扇,“他是如何入魔的,又是通过何种方式抑制的?”
“还记得你亲手封印入秘境之中的青焰魔岩么?”
奚景舟淡淡道,“他与你和师姐无异,不过是苦命之人罢了。”
那深邃难明的面容之上,凛冽与薄怒随着这句清淡的解释寸寸龟裂,
柏己抬眸睨向早已空无一人的殿门,昏暗的走廊在重新摇曳起来的烛火映衬下,氤氲开一片半明半昧的痕迹。
“他看起来不像是为证道而做出这类事情的人。”
柏己收回视线,眼底蕴着一抹辨不出意味的复杂流光。
奚景舟却轻哂了下“师姐也并非苟且偷生、贪生怕死之人。
这世间种种,又如何是三言两语便可说清想的?其中纠葛痴缠、爱恨交织,本便非常人可完全掌控之事。”
玄铁扇面细细摩挲着“唰”一声行云流水般展开,在掌心慢条斯理地摆了摆,
鼻腔之中逸出一声轻嗤,柏己斜斜睨来一眼“听你这口气,倒是对这对苦命鸳鸯有几分熟悉。”
尘封上千个日夜的沉重过往似一扇厚重的大门,随着柏己这句随口而生的问话不可避免地徐徐打开。
许是两人早已彼此成为超脱千年与无数变故生死的特殊之人,淡薄却又绵长的交情似是一把细小的钩子,将他心下酸涩沉郁的心绪肆意勾连而出,
奚景舟缓缓吐出一口气,叹息般开口“五百年前,那名无尽海弟子主动找上我,只求我将青焰魔岩真正的秘密永世固守于心,不让他知晓。
那一刻,我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那一日,姿容瑰艳、昳丽无双的少女一袭艳丽的桃红色锦缎长裙,可那热烈如火的色泽包裹着她堪称完美的身型之时,却丝毫无法抢夺她半分风姿。
毫无疑问的,她拥有着一张如天工造物般完美的、如这世间最为娇艳花蕊般殊丽欲滴的容颜。
而她心下汹涌的情意,却比这容颜还要炽烈。
一如面前哪怕平日皆以散漫慵懒姿态示人,通身矜贵恣狂气息却向来无法遮掩地、如无孔不入的烟云般逸散虚空的玄衣男人。
她的爱意来得炽烈又绚烂,裹挟着直欲燃尽一切犹若飞蛾扑火般一往无前的勇气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