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他。”
典夏瞳孔骤缩“什么?雪胆草常年生于妖兽环伺的密林深处,岂是如今的他能够应付的?”
似是察觉到深掩于一瞬间起伏心绪之下的失态,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平静道,“他去了多久了?”
“六个时辰。”
……
待典夏与郁辛一同御剑寻到铭渊之时,青年正一手以长剑支着地,极为缓慢而略带蹒跚地自身后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密林之中走来。
俊逸的脸廓之上沾染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血污,面如金纸,唇畔干裂染血,那殷红得刺目的色泽之下的唇色却极淡,淡得几乎毫无血色,似是通身热血早已在某一个瞬间流尽。
而那一身如烈火般耀目的红衣之上,却早已分不清究竟是血液还是红绸。
遥遥望见先后赶来的两人,红衣青年眼前一亮,脚步不由得更快了几分,身体却因重伤虚弱而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他跌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典夏拧眉抬手抵住他肩头,将他重新扶起身,手中却触上一阵黏腻甜腥的触感。
是血。
铭渊却似是并未感受到什么痛楚一般,因伤势和脱力而微微颤栗的右臂抬了抬。
那与他满身血污截然不同的干燥掌心,正躺着一株完好无损的灵草,甚至连嫩叶之上细微的茸毛也分毫毕现,在饱满圆润的叶尖无声地拂动,未受半点损伤。
雪胆草可缓解伤情痛楚,可于女子那根本算不得伤势的痛楚而言,实际上并无丝毫作用。
分明生平最为厌恶此类愚蠢又自作多情的行径,这一刻视线却似是触了沸水般骤然弹开,落在他胸前愈发浓郁的色泽。
一种没由来的冲动驱使着她将在未能寻到身前青年之时,心底无数次千回百转的心绪脱口而出“也罢,你既已随我历练了五年,我便传授你真正的剑道。”
郁辛不可思议般猛然抬眸“可是,他……”
“此言当真?”
红衣青年惊喜抬头,“弟子绝不会让您失望,您看,哪怕如今弟子并未入道,却依旧有能力为您取来这雪胆草。”
典夏抿了下唇角,似是有些懊悔方才一瞬间鬼使神差的冲动言语,静默半晌缓缓点了下头。
哪怕铭渊生性睚眦乖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既已在她身侧随往多年,且日复一日以剑修身养性,日后应当不至于在她的教导下误入歧途。
见她细微颔首的动作,红衣青年低垂了眉眼,长睫掩下眸底一片翻涌荡漾的暗芒。
面上笑意无端更深了几分。
……
蕴着森寒杀意的剑尖抵于纤细脆弱的颈项的那一瞬间,
一片通明清透的宫阙之中,玉阶拱合而成的高台正中精致席间银发蓝眸的女人向来淡漠又出尘的面容之上,终于显出一瞬间的错愕与依稀难辨的痛色。
千年岁月倏然而过,自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她便心甘情愿地将毕生顿悟的剑道倾囊相授,甚至与自小便跟随在她身侧的郁辛和弟子铭渊先后飞升上界,
随后,更是以一身自天道之中顿悟而成的、自成一派的剑道于上界中无数强手大能之中脱颖而出,成了真正睥睨天下众生的、不言而明的王。
铭渊无疑是个极为出色的弟子,在她当年破格将深陷泥泞污淖的他收入座下作亲传弟子之时,便早已预料到他极佳的根骨将会为他带来如何令人心悸的成就。
他也无疑是个体贴温存的爱人,无数个日夜之中那守礼却又细腻的温柔似是润物细无声的清泉,一滴又一滴缓慢又执着地坠落在她坚硬若磐石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