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自然而然,毫不刻意,一看便是心对口,口对心,真心里觉得陆家很好。
陆睿靠着引枕,便觉得浑身都放松。他瞄一眼便知“哦,这本。”
“这位是前朝的曲词大家。他用字极其精妙,凡描述什么,常令人惊叹,如身临其境。”他说。
“怪不得。”温蕙道,“我就说,明明记得都是每日里的琐碎小事,不知为何就栩栩如生,特别吸引人。”
陆睿道“这本《平生小记》乃是他为了纪念亡妻,自笔记中专门整理出来的,俱都是他与妻子的日常小事。他与发妻乃是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妻子亡故后,他未再续娶,一个人过了几年,也病逝了。”
温蕙还没看到后头呢,才知道后面竟是这样。虽是几百年前就已经作古的古人,可还是为之感到难过。
陆睿好笑“他们夫妻合葬,死了几百年了。便投胎,也投了不止一回了。”
温蕙忽发奇想,问“陆嘉言,若我死了,你会不会再娶?”
陆睿敲她的脑袋,没好气地道“才新婚,便说什么死不死?好吉利么?”
温蕙一想也是,忙呸呸呸三声去了晦气。她原不是这种会伤春悲秋的女子,问一句,便也过去了,并不痴缠。
只陆睿回到栖梧山房,就寝前原想随便找本闲书翻一翻,不知道怎地,忽然心中一动。也不唤人,自己研了墨,仿着前人,也录下了今日之事——
温氏入门不足十日,已与母亲相得。
读《平生小记》,竟发痴语,欲知若其先去,余将续弦乎?
实可笑,也可爱。盖女子多爱伤春悲秋之通性也。
只为臆想之事徒悲切,实不若惜取眼前,一晌尽欢;又或何不畅想将来,白首不相离,生同衾死同穴。
待日后,此些话,枕边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