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着训斥,几个人差点就跪了。
还是掌柜的机敏,递过去一张金票,下了血本,足有百两,那小尖帽瞧了一眼,不由的嗤笑:
“你当本公公是来敲诈勒索的?”
‘啪’的一下将金票打落,他正想继续训斥,突的察觉到什么,一回头,挺直的脊背顿时塌了一半。
从桀骜到谦卑,眨眼而已,直让悦来楼的一干人没能反应过来。
“杨宗师。”
瞥了一眼前倨后恭的小尖帽,杨狱淡淡道:
“公公好威风。”
唰!
小尖帽的脸色顿时涨红,身子躬的更低了几分,额头渗出汗珠来:
“杨宗师唤我小桂子就成”
杨狱手掌一动,金票已落入掌中,将其递还给掌柜,方才道:
“带路吧。”
“是。”
小桂子呼吸急促起来,头前带路。
悦来楼七层,仅有一桌,且只有一人凭窗而立,俯瞰古城风貌,听得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方才转身,微笑:
“久闻杨宗师之名,今日能得一见,实是贾某莫大的福气。”
略带阴柔的声音的来处,是一个着白衣,束高冠,像儒家世子多过像太监的中年人,他约莫五十岁上下,肤色白皙晶莹,无有胡须。
“些微薄名,难得贾公公认得。”
杨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眼前之人,他认得,其人名为贾虚阳,是如今东厂二档头‘任小枭’手下最为得力的几大太监之一。
看起来年轻,实则也已年过七十,据说也早已熔铸百经了。
不过,大明东西两厂四百年里,绝大多数都只学张元烛传下的‘天怒真罡’‘阴阳磨’这两大顶尖武学。
以至于,哪怕东西两厂的历代督主,也根本不被承认为大宗师,即便武功犹有过之。
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对于阉人的蔑视,就不得而知了。
“杨宗师过谦了,您这名头若还薄,天下间,谁人还当的起一声厚?”
贾虚阳微微一笑,实则心中也有些惊异。
他并非客套,杨狱的名头,在神都都曾掀起过不小的波澜,甚至于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都曾因他而爆发冲突。
其当街凌迟一州之主的事,简直是耸人听闻。
事实上,哪怕有着徐文纪上书、锦衣卫都指挥使黎白虎这样两尊大佬出面维护,都没能压住朝堂上那些位大臣的惊怒。
直至龙渊王一脉抬出了‘太祖大诰’,引得痴迷炼丹修道的陛下的点头,方才告一段落。
结果,未多久,居然又传出此人参悟了‘不败天罡’的流言
“德阳府大旱的卷宗,都在这了。”
杨狱一抬手,早整理好的卷宗就落在桌上,这其中不少是徐文纪整理,也有许多,是他添加的。
“聂文洞,该杀!!”
贾虚阳随手翻了几页,面色就是一沉,似颇为惊怒:
“身为一州之主,封疆大吏,竟因一枚道果就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若事情属实,咱家必上禀陛下,请诛其九族!”
“怎么才算属实?”
杨狱问。
“咱家深信杨宗师为人,只是咱奉陛下命,奉督主命,奉二档头之命前来彻查此事,终归要亲身走访。”
贾虚阳神色一正:
“若此事为真,那凭借着击杀‘魔魅’,拯救万千人于水火之中的大功,杨宗师必简在帝心,扶摇直上。”
“所以呢?”
听得这不温不火的平静声音,贾虚阳的神色终于有着变化,他定睛瞧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杨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