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之上,还捎带了个不谙世事的稚童,长得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很是讨喜。
恰在这时,二公子徐凤年走出船舱。
亦被当下这一幕就给惊讶到了,这人不是死了吗?
片刻后,关注点转移,手握枯木割鹿刀刀柄,笑道:
“敢情,如今这世道,已开始流行拖家带口地投奔?”
在江湖上,靠采花采出名的男子,拼命划动竹篙,竭力追赶大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赶上,与大船并肩行驶,大声道:
“世子殿下,剑州,琅琊郡,龙宇轩求见!”
徐千秋眼角余光瞥过那瓷娃娃一般的稚童,内心毫无波澜,不冷不热道:
“何必求见,你这不是已经见到了吗?
你这是?带着儿子上歙江钓鱼去?”
“儿子”二字,听着莫名有些诡异刺耳。
此言,似是戳中了龙宇死穴,略显气急败坏,赶忙解释道:
“殿下,小的这趟走得急,这古怪孩童,也不知如何上的竹筏。
小的跟这孩子,根本不认识啊!”
不料,那眉清目秀的稚子,竟脆生生喊了一声“爹”。
立即让龙宇轩破防。
他便是再可怜,混得不如人意,在偌大江湖之中,采花大盗,也算有些薄名,此刻却差点气得吐血。
转头,望着脚下那一脸天真烂漫的孩子,怒目相向,道:
“爹你大爷啊,你是我爹行不行?!”
孩子哇一下,嚎啕大哭起来。
两只小手不忘死死攥住龙宇轩袍脚,呜咽凄惨道:
“爹,娘死得早,你不能不要我啊!”
龙宇轩差点给气疯。
却也没挪脚。
否则,以他徽山客卿的实力,轻而易举,便可将这小娃娃踹进江里喂了王八。
龙宇轩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与手中桃花扇上绘有的美人们,都不过是一场场露水姻缘罢了。
哪来的儿子!
这年月,当个有品德,有境界的采花贼,还真不容易。
不仅需要玉树临风,而且还需满腹才学。
那些小家碧玉,为千古奇书《头场雪》所魔怔,一心想要与穷书生私奔,勾搭此类碧玉,还算轻松些。
摇摇扇子,吟诗作对便可。
可是,若遇上那些大家闺秀,可就难了。
单凭此伎俩,可不足以令其投怀送抱。
只看腰带玉佩,香囊,及其他琐碎零散小件,便能看出,你有几斤几两,轻重如何,长短如何,软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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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耕地?
想骑马?
想侠客行?
想耕一块好的土地,知道得花多少银子么?
无底洞啊!
不知深浅的无底洞!
世族门阀里的女子,眼高于顶,个个眼神毒辣,刁钻得一塌糊涂。
欲摆豪奢门面,便得扮作豪客,所遇姿势,一掷千金。
龙宇轩便是如此,故而,这些年年,花钱如流水,没能攒下半颗铜钱。
前些时日,看上一位郡守女儿,便开始坑蒙拐骗。
那是一块还未开荒,还未耕耘的肥沃土地,令人眼馋,口水直流三千尺。
亦是一匹塞北良驹紫骝,号称一两紫骝马肉,一两金。
想骑这匹马,想耕这土地,得多少银子?
采花大盗嘛,难免有翻车的时候,为了所追杀。
无奈,上了徽山,做了末等客卿,油水不足。
初时,只是想着,借这柄大伞避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