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天空,留给众人一个侧脸。
夕阳西下,金色的霞光透过窗格照了进来,在少年侧脸上染上一抹鎏金。
殡仪车到了之后,送葬的队伍里,苏航按照传统披麻戴孝。
苏松屹作为孙儿,自然也是要在头上戴上白布。
年龄再小些的小辈,只需要戴一顶白帽子即可。
殡仪车是在一片夕阳中离开的,像是接引逝去的灵魂往生的引渡使。
黄昏中的地平线远在天边,一眼望不到尽头。
看着殡仪车在自己的视线中远去,苏航原本没有波澜的心突然泛起涟漪。
这是他的父亲,一个让他爱之深,又恨之切的人。
要说完全没有一点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他童年和少年时期,这个爹还起码有个父亲的样子。
现在,他走了。
苏航如梦初醒,彷佛才意识到这样一件事。
他咂了咂嘴,嘴唇嗡动着想说话,上前走了半步,似乎是要追逐那辆车在落日中留下的影,还有些话想要说。
但是他也不知道该对苏远山说什么,走出的半步停了下来。
他回过神,摸了摸眼角,有些湿润。
逝者如斯,说得真好,少年的心性就是豁达,可是能有那个境界的人寥寥无几。
苏航心想啊,这时候,他应该和父亲达成了和解。
所有的愤怒和憎恨,和往昔他带给自己的苦难,都将随着他长眠于地下。
临别之际,方知嬅拎了满满的两袋礼品,都是柳玉和苏航送的。
“叔叔阿姨再见!”
“常来玩啊!多来这里坐坐。”
“会的!”
方知嬅推了推苏松屹的胳膊,催促道:“跟个木鱼似的,说句话啊!”
苏松屹低垂着眼帘,良久,这才抬起眼皮看着苏航。
“我走了。”
“嗯。”
苏航点了点头,还是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话。
父子俩都很拘俗,气氛略显尴尬。
就在苏松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苏航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苏松屹停下脚步,转过脸来。
苏航有些怅然,缓缓走过来,看着面前挺拔的少年, 伸出手拨开了他额前的头发。
额头光洁如玉,留着一点美人尖,俊秀的眉眼很是好看。
“那就好……那就好……”
苏航如释重负,垂下手指,压抑在心里许久的一块巨石终于坠地。
苏松屹愣了半晌,仍旧无言,转身同方知嬅离开。
他没回过头看,但知道苏航应该是看着他的背影。
戴上耳机,顺带将其中一只耳机塞在了方知嬅耳朵里。
“千千厥歌啊?听着熟悉的前奏响起。”
方知嬅笑着说道。
“是夕阳之歌。”
苏松屹摇了摇头,漫步在一地夕阳的碎金里。
耳机里传来梅艳芳略显沧桑和厚重感的歌声。
“斜阳无限,无奈只一息间灿烂,随云霞渐散,逝去的光彩不复还。
迟迟年月,难耐这一生的变幻,如浮云聚散,缠结这沧桑的倦颜。”
方知嬅听着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歌,微微摇晃着脑袋,蹭了蹭苏松屹的胳膊。
“你现在还恨他吗?”
“应该还是有一点的吧。”
苏松屹轻轻地道,他也不是很确定。
说来也是嘲讽,就在苏航拨开他额前发丝的那一刻,他竟然选择了释怀。
以往想起关于他的事,额头准会忆起那股钝痛。
现在,竟然没有了。
他挽紧了方知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