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丝平静夹杂着岁月悠长,时间过得不知不觉,冬迎着春,春染了夏,夏阻不住秋,冬又灭了秋。
宁家庄的那片白槿又轮来一个秋,朝花夕拾,美人静好。不知是谁在边上种了棵枫树,风动,红叶舞,阳光下熠熠耀出一圈圈的红光。昔日“口瞿口瞿…”一声声仿佛在催促着人醒的蟋蟀,在今日秋风送凉的时节也变得尤为宁静。
半昏半迷的容长恨,隐约觉得耳边有人喃喃细语,想极力睁开眼睛时,整个人仿佛沉睡了几千年般的沉重,费了好大的力气睁开眼皮,看见这个世间。
立刻有一个女声惊呼,一辈子的喜悦仿佛都聚在这一瞬间溢出来,“容师哥,你醒了?”
容长恨挪了挪视线,那个娇俏白衣小姑娘依然守候在身边,亦如当年醒来时。
她擦了擦眼泪,“你可知道,你已经睡了好几个月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哭腔里,咬字都已咬不清晰。
容长恨爬起身,努力回忆这阵子发生的故事,可脑袋里好像被大浪冲过一般空白,明明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却只记得,褚斫死了。
而眼前的姑娘,青黛的黑眼圈,黄蜡失色的小脸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容长恨知道,是她没日没夜地照顾,“初寻,我睡了多久?”
宁初寻扶着他起来,收了收哭腔,小脸仍是晶莹晶莹的光亮,“是苏诠和青衣他们救了你,送了你回来。后来你就沉睡了一年,如果不是临枫说你会有醒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我。”
一年,真是挺想不到的。在容长恨看来,这一年就如同一夜而已。他擦擦了面前人的眼泪,“傻姑娘,我这不好好的嘛!”
“青衣,苏诠他们都时常来庄中见过你,现在你醒了,我托笑歌儿给他们送个信去,好叫他们放心。”宁初寻说着出门去唤几个弟子报喜,因为过于喜悦,没有注意到窗廊出闪过一个人影。
可眼尖的容长恨看到了,他凝目不言,那个身影再熟悉不过,是她,拟月。
随后,庄中弟子听说容长恨醒了,都前来探望,纷纷说双喜临门的事。
“何来的双喜?”容长恨只觉得一头雾水。
阿姚笑了笑,一五一十地说来,“在你昏迷时,我就跟庄中弟子商议了,等你醒来,庄中定要出件双喜临门的大事。第一喜,自然是你跟初寻,这是几年前师父的遗命,耽搁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结;这第二喜嘛,自然是我跟采儿,我与她都没有父母,庄中你最大,也要等你为我们主持…”
“喔,那真是恭喜你了。”容长恨淡淡地说,脸上没什么喜悦的表情,“拟月呢?她…”
“她自然是答应把采儿许我的。”阿姚挺会抢话的,其实容长恨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差点忘了宁初寻还在边上,她的表情微微有异,但是也没说什么,端了碗细粥笑嘻嘻地捧给容长恨,一转身,笑容平淡地放下。
“拟月,拟月…”容长恨轻轻扣了扣她的房门,却没有人应答。他推开,房间各物布景俱全,人已不知何处去。
风吹帘而入,桌上尺素飘飘欲飞。容长恨捡起展开看时,是她的字体,一行行的蝇头小楷,亦如人般清秀。
容大哥,拟月这一生尝尽人情冷暖,幸得遇见你,才不辜负今生这一趟。如今见你终得无恙,拟月甚是感激上苍。此去一别,世事无常,岁月迁移,望他日有缘,亦或再见。拟月就此辞别,容大哥勿念,与初寻白首相扶,共度余生。
拟月泣别
这一封泣别尺素刚作成不久,风仍然轻轻吹着,风干了信笺上的墨字,散了砚台未干的墨香,微微熏着人想掉眼泪。
他知道她也刚走不久,为何不正式拜别呢。
“拟月,拟月…”容长恨呼唤追去,庄外的桐树桦林已然一片萧瑟,成堆的落叶被他的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