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去皇城司寻觅钟参,却得知钟参告假了。
这几日,京城之中因“古礼之争”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每天都闹出人命,要说这些事情和皇城司有关系,也的确有些关系,毕竟是在皇城出了人命官司。
但要说让皇城司去查,却又无从下手,这些人都是被圣恩阁打死的,圣恩阁的背后是皇帝,你让皇城司怎么查?
皇城司把事情查清楚了,然后再把皇帝抓了?
皇城司没有抓皇帝的功能。
在这件事上,钟参左右没路走,所以干脆不走了,告病在家,干点自己喜欢干的。
他最喜欢干的有两个,一是潘水寒,二是制作一些复杂的工艺品。
粱季雄和徐志穹悄悄进入钟参的府邸,钟参正在后园做一辆马车。
准确的说,不是一辆马车,是一匹马和一辆车。
钟参用钢铁打造了一匹马,拉着一辆装满武器的两轮战车。
这匹马,徐志穹似乎见过。
当初选士之时,墨家用两匹巨大的铁马把新人接走了,钟参做的这匹铁马,和那两匹铁马极其相似,只是尺寸上迷你了一些。
粱季雄进了院子抱拳施礼道:“指挥使,久违了,恕梁某不请自来。”
钟参朝着粱季雄还了一礼,叫仆人准备酒茶,他自己继续忙手里的活计。
这是钟参的习惯,把人请进来,表示没有敌意。
但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表示对话题没有兴趣。
钟参已经猜到了粱季雄的来意,可他实在不想掺和。
当初他曾和粱季雄和太卜联手对抗昭兴帝,然后呢?
然后因为太卜刺杀昭兴帝,联盟土崩瓦解。
“和大官家掰手腕子,身份上本就在下风,若是还各怀心思,又何必拿着性命作儿戏?有什么手段,你们自己耍就是了,我出不了力气,也坏不了事。”
粱季雄皱眉道:“若是古礼的事情定下来,你还真给皇帝下跪?”
钟参摇头道:“跪是不能跪的,宣人没有这么下贱。”
“逼着你跪的时候,你又能如何?”
“我告老!”钟参笑道,“我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回乡歇息几年,好生钻研一下修为。”
和太卜预料的一样,不管粱季雄如何劝说,钟参都不为所动。
徐志穹没有多费口舌,但他对钟参做的马车很感兴趣。
不是对工艺感兴趣,也不是对原理感兴趣,而是对上面的一股味道感兴趣。
腥味。
铁腥味和泥腥味的混合,这味道徐志穹在隋智身上闻到过。
徐志穹对着车轴闻了半响,这里的味道最浓。
“这气味好奇怪!”
一说到工艺上的事情,钟参的态度明显温和许多:“你说什么气味?”
徐志穹指着车轴道:“就是这个味道,有点铁腥味,还有点泥腥味!”
钟参仔细闻了闻,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让徐志穹闻了闻:“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味道?”
那盒子里装了一团黑乎乎的粘稠物,徐志穹凑上去一闻,发现这东西味道更浓,但整体的确和隋智身上的味道一致。
“就是这个味道!”
钟参道:“这是石漆,又叫黑膏,给车轴上油用的。”
膏车秣马,徐志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大宣的润滑油。
大宣有润滑油技术。
不光是大宣,早在前前前前前朝,也就是东土最早的一统王朝——焕朝,就有了石油润滑的记载。
大宣的石漆要做的更加精致,从石油之中提炼出来的漆黑油脂,抹在轮轴之上,数月都不会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