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左慈典又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名字,骂了一句,才挂上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郑培苦笑着放下手机。他在凌然进医院的时候就是高年资住院医了,去年更是过了主治,成了急诊中心的低年资主治,平日里的时候,遇到左慈典,后者对他也是能保证尊重的。
但是,此时左慈典的语气不好,甚至心生不满,郑培也是无可奈何。他自知理亏,生不起怨念来。
毕竟,心肺复苏并不是什么神技,并不能保证能将心脏停跳的病人就给救过来。
理论上讲,只要操作正常,心肺复苏做的好与坏,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关键还是看病人本身的情况,身体相对好一点的,心脏状态好一点的病人,活过来的概率就大一点。
所以,这时候将凌然喊过来,就等于说,郑培将手里的烫手山芋,丢给了凌然。这跟呼叫心肺复苏小组过来,完全是两个概念了。
没有医生想面对这种保大保小的问题的,事实上,也不存在真的丢一个保一个的情况。更有可能的状态,是一尸两命。
换一个环境,换一个病人,郑培绝对是不会打刚才的电话的。
如果是病人大出血救命,那找凌然也算正常,可心肺复苏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虽然说,凌然主持进行了多次的超长心肺复苏,有着相当的经验乃至于战绩,但就统计来说,擅长心肺复苏的医生会比普通医生,有多高的成功率,并没有什么切实的统计。
郑培只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凌然。
他凭着日常观察到的,听到的信息,隐约的能够感受到,凌然做的心肺复苏,成功率更高。
这只是一种没有凭据的个人认识,但在此情此景下,凌然真的就是救命稻草了。
哪怕事后被埋怨,被穿小鞋,郑培也一时间顾不上了。
郑培黑着脸,低着头,看着病床上的孕妇。
这是一个有些胖的女人,脸白而圆,大约30岁左右的样子,来医院前,脸上还画了淡妆,很有光泽。
她的腹部高高隆起,没有太明显的妊娠纹,明显是有经常的护理。
郑培并不认识她,但是,看到这个女人,他总是不自觉的将之代入自己的姐姐,妹妹,或者母亲。
这个女人在怀孕期间,应当是颇为开心和幸福的,家里的生活条件大约也是不错的。
在艰难的40周的怀孕期后,她现在应该已经在购买婴儿用品,并期待小生命的降临了。
没有人会预料的到,同时威胁到母婴的危险,就这样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不,这甚至不能叫危险了,简直可以称之为灾难。
郑培的脸色冷峻。
行医数年的经历,漫长又短暂。
就医生来说,刚刚跨入主治行列的郑培,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
但就一名普通的成年人来说,将近10年的职业生涯,让他对眼前的一切,有着充分的判断和认识——
请凌然过来,是这个女人和她腹中的婴儿最大的生机。
也是挽救两个家庭,或许是数个家庭的最大的机会。
如果因此而得罪了谁,那就得罪吧。
郑培咬咬牙,再对正在做心肺复苏的几人道“凌医生应该在赶过来了,大家坚持一下。”
“好。”几名医生都低下了头。
请高级医生过来也是有规矩的,像是眼前的情况,请其他科室的医生紧急会诊,或者请本组的副主任医师过来,都是合情合理的。
找凌然过来,就稍微有些逾越了。
再考虑到这个病人的复杂性,这几名比郑培的资历还嫩的小医生,更是心生忧虑。
“凌医生真的答应了?”跟郑培日常搭班的住院医又问了一句以确认。
郑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