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刻雲的脸色看起来诚然是颇有些悲怆的。
他看了沈宴卿一会儿。
刑刻雲的心里起伏着一些考量。
方才他探了沈宴卿的内府,察觉到了那一片混沌所在之处,那诚然是让刑刻雲感觉到十分惊奇的,而眼下确切的事情又是在于,清原注定是要灭亡在了火列的手下,也没有什么旁的好说的了。
「沈掌门而今已经离去,清原的前路不必多说。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不禁觉着是十分可惜。可是这世间的事情却又是诚然如此,没有一个能够说得上道理的地方。」
刑刻雲叹口气。
「我是当真为了沈掌门的道义而赞叹。」
刑刻雲诚恳道。
沈宴卿深吸口气。
他知道着自己的师父是如何护着清原山的,即便他已经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却还是坚定的从这条路走了下去。
而他却是离开了清原山。
沈宴卿不由得蹙眉。
他握紧着拳头,心里在起伏着,而混沌和痛苦的感觉却也是随之而愈发深刻了起来。沈宴卿当真是颇有些不愿意随着心中的混沌而不堪的泥沙俱下,可是每每想到了清原山的而今之局,他便又是抗拒一般。
「说起来,我心里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在海潮之上所发生的事情。」
刑刻雲轻轻垂眸,脸色上闪过了一丝悲怆,颇有些无奈的说起来。
沈宴卿顿了一下,对上了刑刻雲的目光。
刑刻雲看了沈宴卿一眼,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开口说道,「如果早知道,沈掌门因此丧命,或许,我不该站在李显的那一边。」
沈宴卿蹙眉,「李显的目的,就是在我师父身上?」
刑刻雲抿了抿唇。
「他为的是自己。」
「布阵,攫取力量,等到沈掌门和火列的大魔对抗之际,他坐收渔利。」
刑刻雲淡淡道。
沈宴卿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如果当日在海潮之上,你们一行的布阵是为了帮我师父封住火列鼎,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沈宴卿的声音颤抖着。
「火列的人也到了。没能够发生的事情,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
刑刻雲抿了抿唇,道。
「可是,在我师父以封印锁封火列鼎的时候,那个时候火列的人还没有出现,你们在那个时候却已经是对我师父的真气动手了。」
沈宴卿皱紧了眉头。
一时之间,他的心里生出了浓重的杀气。他几乎是当真便想要将那日在海潮之事的时候出现的所有道修界的人都杀了才好。
即便他的心里在此时此刻已经是非常明白,李显和刑刻雲都是在这桩事情里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是他到底只能够是压制下了火气。
他并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他已经是从清原山离开了,他是清原山最为懦弱的人,他看起来似乎是不可一世,自诩自己是能够摆平了天下事,是从天地劫里走出来的真正有天资的人,是能够将自己的同门护在身后的有道之人。他的目中可以不见这世间的任何也能够闯出一片他的天地来,身上流淌而沸腾的真气便能够叫他驰骋万里。而现实却是,他并不能够见着所谓万里。
天地之大,他却是连自己心中的一隅都逃不出去。
他是这一代的清原弟子之间,最为软弱的那一个。
连赵惊云都能够在困顿的时候坚定的站在了沈落的身边,而他却是将掌门印还给了沈落。
在沈落与自己说起来那些戳破了他的心思的话的时候,他
没有能够给一分可以让沈落安心的安慰。
他做了离开了沈落的那个师兄。
也难怪,沈落这些年来,都不愿意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