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经过一夜刚传入宫中,她就从交好的小宫女那得知了大概,立刻兴冲冲地趁着伺候何芊蔚梳洗的这段时间,眉飞色舞、声情并茂地讲了起来。
何芊蔚四平八稳地坐在梳妆台前,带了笑听着飞影指手画脚说上半天的单口相声,还不时地点点头。
她一面听,一面从黑漆描金嵌染牙妆奁中挑出了中意的首饰,递到身后正为自己梳发髻的若兰手中,好让对方将发簪别进发中。
等何芊蔚梳妆完毕,秋影也正好说完了满肚子的话,兴致勃勃地总结道:“那柳家的老爷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升了职调进京城,结果就因为柳欢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得转到更偏远的地方去,心里恐怕要怄死了!”
“是挺惨的。”何芊蔚轻轻笑道。
旁边正扑着流苏边的阿琼跟着喵喵叫了几声,仿佛是在表示赞同一番。
秋影于是惊异地看向那周身雪白、与刚来时相比胖了不知道多少圈的猫儿,道:“都说万物有灵,瞧阿琼这模样,还真是像极了知道奴婢在说什么一样呢。”
何芊蔚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感觉它可能是等得不耐烦,想让我早点移步到餐桌边。”
听不懂人话的阿琼轻轻摇着尾巴,轻巧地迈开步子走在最前面,身影颇有种一夫当关的坚决。
“看吧,”何芊蔚说,“它甚至不愿意等等我。”
等主仆几个转出卧室,迈进膳厅的时候,阿琼已经跃到了餐桌上,低头和碗里的小鱼干激战正酣。
何芊蔚路过阿琼身边,顺手撸了把猫头:“吃饭的时候倒是跑的比谁都快,也不知道是谁平时连逗猫棒都懒得扑。”
阿琼抖抖耳朵,连眼神都没分一个给聒噪的人类。
今日的瑶光殿没等到萧载阳,反而先迎来了一个淑妃。
当年的后宫中有容妃在前,淑妃虽然不至于处境落魄,却也一点插不了手宫务。
结果随着何芊蔚翩翩而至,容妃的名字渐渐沉寂下去,淑妃却意料之外地接住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平白得了个代管六宫的差事。
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
淑妃心里门儿清,知道何芊蔚才是自己的恩人,刚开始不知道废了多大劲想拉近二人关系。
可惜何芊蔚对交际实在没什么兴趣,自然找了无数理由来推拒,久而久之,淑妃也放弃了自个的打算。
像今日这般,淑妃亲自找上门来的情形确实不多见。
何芊蔚与淑妃尽管关系不亲密,双方却早已有了种不轻易打扰的默契,如今虽感意外,但还是决定与对方见上一面。
刚一碰面,淑妃就带着热情的笑匆匆走上前,扶住了正准备行礼的何芊蔚:“姑娘和我客气作什么?只管坐着就是。”
这也太热情了些。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然而何芊蔚左想右想,也不觉得向来安分守己的淑妃会在这当口上给旁人送把柄。
她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顺着对方的意思收起没做全的礼数,各自坐到了桌边。
刚坐定,淑妃就一招手,让后头的玉锦走上前来,将怀中的十数张画卷放到桌上。
何芊蔚满心困惑地看着主仆二人:“娘娘这是做什么?”
淑妃便答:“陛下知道姑娘心中不爽利,恐怕没有什么赏花的心思,特意吩咐下来,叫宫中也办一场赏花宴,让姑娘好好散散心呢。”她说着,抬手抚过那些画卷,笑意盈盈道:“本宫久居宫中,去不了那春日宴,却也是听说过的。”
“宫中这一场赏花宴,必不会比那春日宴差上多少,而邀请哪些人来,更是由姑娘说了算,只管挑些顺眼的,或者邀请友人来便是。”
可这又和桌上的画有什么关系啊?
何芊蔚张口欲问,淑妃却如同早有预料一般,压根就不给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