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杀人如麻他们见多了,但没有多少人,在杀人时,能同将军这样平静。
令狐胤回了议事厅,他这几天为了查处军中的细作,都睡在议事厅里,今天终于将人除去,他心里没有一点轻松,反而更沉重了许多。
令狐胤将沾满血的衣裳脱下来丢在椅背上,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出来。”
云藏从他身后的屏风里绕了出来,开口叫了一声,“太子。”
“我不是什么太子。”令狐胤这一回是直接否认。
云藏抿唇。
“那些人我已经杀了,你若是不想死,趁早滚回北狄去。”令狐胤被这样的身世困惑许久,如今终于是下了决定。
云藏从几天前,令狐胤下令查处细作的时候,就知道令狐胤要借着这个托词动手除掉那几个欲辅佐他回北狄起事的将军,好彻底断了与北狄的联系。
“无论你承不承认,你身上流淌的,都是北狄皇室的血。”
令狐胤长养在天擎,对北狄的感情远没有对天擎来的深厚。
“你在战场上杀的,都是你的臣民。”
令狐胤忽然一拍面前的桌子,“够了!”
云藏深深的看了令狐胤一眼,“太子,你觉得北狄屠城罪不可恕,那天擎对北狄的人又是如何?二十年前——你舅舅被令狐沛那个老贼,生生用酷刑折磨至死。太子——”
“我说够了!”令狐胤正要动怒,忽然觉得头疼的厉害,用手捂住那痛处。
“太子到底在意谁?”云藏想到了周琅,这四年他在令狐胤身边,还没见过他如此在意一个人过。若是那天晚上将周琅绑走,那令狐胤……
令狐胤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最在意什么。
“我劝了你四年。”云藏见到令狐胤这副模样,自嘲道,“最后却还是这么一个结果。”
令狐胤低着头,按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攥了起来。
“你对天擎尽忠,对令狐沛尽孝,但他们会真的接纳你吗?”
这些事令狐胤不是没有想过,越想越觉得要将自己逼疯。更痛苦的是,他必须自己来承担所有的事,没有任何可以倾诉的人
“滚,不然我杀了你!”令狐胤按着额角站起来,腰间的长剑已经拔了出来。
“太子,若有一天你后悔了,就拿着这个来找我。”云藏将手上墨玉扳指放到令狐胤手边,“属下告退。”
说完,云藏就消失了。
令狐胤跌坐到椅子上,手中的长剑落在地上。
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哽咽的声音。
他忽然想去看看周琅,但是他现在满身都是血腥气。
如果去找他,会把他吓到吧。
还是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