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间,赵祯回到了内宫,招来李纬细细询问当时的情由,李纬不肯吐露公主与梁怀吉的私情,也不说自己的母亲,只是说夫妻吵嘴,自己一时冲动,打了公主。
但赵祯不止问他一人,还把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叫来一一询问。在皇帝的威严之下,不是谁都能做到亲亲相隐,于是事情的真相,差不多都显露在皇帝面前。
然而赵祯绝不相信,自己高傲的女儿,会跟一个太监鬼混。那梁怀吉说,自己只是在陪公主喝酒解闷,应该是实话。但是这种男女之事,向来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你如何分得清?
“大官,可要保全徽柔的名声啊……”苗贤妃惴惴不安的请求道。
“我现在也不想追究下去,只盼这事能尽快消停,别再闹大了。”赵祯揉着太阳穴,低声吩咐道:“告诉所有人,都一定要统一说法,以驸马今日的说辞为准,就说是公主与驸马闹别扭,千万不要扯出什么梁怀吉,也不能扯出国舅夫人!切勿透露半点口风,让人抓了把柄!”
“是。”苗贤妃点头应道。
“还有,国舅夫人那里,你去……”赵祯又吩咐道:“还是让皇后陪你一起,去把她安抚下,不要让她那里走漏了风声。”
“应该不会吧,这种事传出去,她李家也丢人。”
“我那舅母岂能以常人视之?”赵祯苦笑一下。道:“告诉她,公主犯了错。我会惩罚,她身边的宫人也逃不了。还有那个梁怀吉,再也不会出现在公主府上。”
“这……”苗贤妃有些不乐道:“怎么全是徽柔的错?”徽柔是公主初生时的封号,父母自然不会再改口。
“这是在惩小过掩大错!”赵祯拉下脸道:“要是事情捅出去,她还有脸再出这个宫门一步么?!”
“那……”苗贤妃问道:“徽柔日后如何安排?”
“先让她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赵祯道:“待双方冷静下来,你们再带她,去给国舅夫人赔个不是。往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还过……”苗贤妃不禁抱怨道:“三年了,能过到一块儿的话,早就过到一块儿了,如此夫妻。不如和离算了!”
“荒谬!”赵祯发怒道:“此事错在徽柔,就算要离,也只有仳离!”丈夫抛弃妻子曰仳离。
“是那杨氏有错在先……”
“你去论这个理吧,”赵祯火冒三丈道:“看看人家会不会,把你闺女三年不和驸马同房,还殴打丈夫、婆婆的事情说出来!”
“……”苗贤妃被吓住了。
午后,曹皇后陪苗贤妃到公主府上去看望国舅夫人,杨氏自然向皇后哭诉挨公主打之事。曹皇后温言相劝、苗贤妃软语相求,好话说尽,才勉强让她答应。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皇后和苗贤妃,这才放心回宫交差,赵祯这回是真生了气,听了信儿也只是略略点头道:“把那几个监门使者请来,寡人有事要和他们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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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宫里传出旨意,前日开门的三个监门使者,全都被发往西京、南京各地,降职使用……其实赵祯已经私下承诺他们三个。一年到两年内,就会把他们调回来。
同时,李纬也在赵祯的授意下上疏自劾,列举了一些事例,说自己酒后无德、奉主无状,恳请官家责罚云云……为此,赵祯答应不追究他殴打公主的罪过,还保证将公主身边的人,尤其是那梁怀吉,都处理掉,过上些日子,就让公主去向他母亲赔不是,然后好好过日子。
姜还是老的辣,赵祯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一招‘避重就轻’、一招‘李代桃僵’,按说基本上就算把公主摘出来了。
然而他毕竟还是护女心切,浑然忘了这是个男权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