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绍有备而来,仅带了兵,还带了太医。他双腿已好,再让太医来看,定然会露馅,再加上他听见了院渐近人声,听上去有很多人,故而他才选择了激怒庞绍,让他盛怒之下他动手,避免了让太医替他切脉看伤。
他来说,过是撕裂一处大伤口罢了,划算得很。
他面前江随舟显然并这么认为。
他抬起手来,本是想碰,却又怕再碰伤了他一般,手悬在原地,敢再向前了。
他只觉得鼻尖发酸。
他知道,这处伤是霍咎为了救他命才落下,而才庞绍这般虐待他,也是因为霍咎是敌国人,而是因为他江随舟没有死成。
都是因为他。
知怎,这认知让江随舟感到尤其地难受。霍咎已经好了,他本可以走,如今却因着他,凭多出这么多祸端。
他心口闷得厉害,且一阵阵地发疼,甚至到了让人难以忍耐地步。
“怪我。”片刻之后,他小声道。
这回,霍咎听见了他嗓音里哽咽。
霍咎顿时乱了手脚。
是没什么大事么,怎么就委屈上了?
他忙道:“怪你,真没事。是什么大伤,要命。再说,就算他才动我,夜里睡觉小心也会撕裂,妨事。”
却见江随舟抬起头,眼中泪水眼看着便含住了。
“这里太医都靠住,这儿没别大夫,可再久留。”他声音中哽咽更厉害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想忍住,让自己语气显得平静,效果并好。
“明日我们就回家。”他说。
霍咎只觉心头某根弦,狠狠地拨了一下。
又酸又涨,分明是心疼眼前这人,心疼得手忙脚乱,却莫名觉得心口什么填满了,又热又紧,像有什么东西,终于有了落处一般。
他正要说话,却见江随舟眼睛一眨,一滴泪水可控地顺着他脸颊滑落,带得他睫毛一颤。
霍咎再忍住了。
他抬起没受伤那侧胳膊,手在江随舟后颈上,将他往前一带,便将他单手按了自己怀里。
“好。”他低声说。“明天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