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十分,风声寂寥。
在叶婉茹被打入冷宫不过半日,琼台宫便传来薛媚病危的风声。
“可宣太医去看了?”
苏澜得知时,正依靠在软塌上练字。
残风卷起那桃花,垂落在窗台上。
浮云面色凝重道,“找了太医把脉,但自从德妃一夜年华老去后,便整日闭门不出,也肯吃药。”
“太医……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不肯吃药?”
她动作微顿,指尖捻起矮几上的沾染了几缕墨香的桃花。
半响,苏澜凝眸道,“她可曾有什么?”
“德妃……想要再见姐一面。”
见她?
残风浮动床幔,不知不过多久,她才披上斗篷,单穿了一身衣裳去了琼台宫。
……
琼台宫中,凄凉万分。
自从薛媚失宠被囚后,便将宫人全打发走了。
只留了一个贴身婢女芍药照料。
房门被推开,一个丫鬟红着眼眶出来,“见过皇后娘娘,我们姐等娘娘多时了。”
“恩。”
苏澜应声进去,只见室内光线黑暗。
而软塌上,曾经风华一代,与叶婉茹不相上下的贵女。
此刻犹如一个濒临死绝的老妪般,狼狈冰冷的躺在塌上。
偶有几缕月光洒落进来,折射在她斑驳的脸颊上。
可纵使如此,她也打扮得衣着华丽,富贵无极。
她身上穿了一件芙蓉花色的拽腰长裙,绾了一个流云发髻,与初入宫时般风采依旧。
似听见了动静,软塌上的人微微侧头看来。
“皇后娘娘……你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又低沉,不似一个姑娘的声音,倒似一个迟暮之年的老妇,凄凉中又透着几丝眷恋。
“恩。”苏澜难得静下心来,应着她。
矮几上点了檀香,是上好的香料。
但那香料中却掺杂了能致人死地的五石散。
薛媚微微扯出抹笑道,“这是入宫以来,皇上第一次赏赐给臣妾的东西。”
“可皇上却不知臣妾最熟悉调香……”
“他赏赐我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要我的命。”
“臣妾以为至少能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可原来……真的是我痴心妄想了。”
你看,他多舍不得他心尖上的女人受委屈啊!
其实,又何必他动手?
她这副苟且偷生的模样,早就不想活了。
她只是……有一点不甘心。
不过甘心就这么平凡的活一辈子。
不甘心……就这么输给了苏澜。
“娘娘……恨臣妾吗?”
短暂的寂静之后,她双眸熠熠看向她,仿佛回光返照一般,想知道她的答案。
“恨?”
苏澜想了想,苦笑道,“这世界所谓的恨,不过皆是欲望所起。”
“本宫,从没恨过你。”
因为不重要,谈何恨?
“是吗?”
她低低笑了起来,眼角上染上了泪,“臣妾原以为,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不想,还是娘娘来送臣妾最后这一程。”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半响后,她又道,“我嫉妒你得到皇上的宠爱,得到了最尊贵的一切。”
“我……我只是嫉妒你啊。”
“嫉妒你为何如此好命。”
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她继续道,“从,世人便知我在父亲的宠爱之下长大,可却无人知晓,当我看见父亲为了利益,杀害母亲的那一幕,有多绝亡。”
“阿娘她是多善良的一个人啊,但最终葬身在一个薄情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