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功的事最终还是黄了。
消息传回到连里,季志照在小会议室里据说连拍三次桌子,要去军里找那个胡说八道的黄干事算账。
“早知道就是这家伙乱写,我当时连队门都不让他进!什么东西嘛!”
指导员李尚森摁住了暴走的季志照,巴拉巴拉安慰了一大通,才勉强将季志照的怒火压住。
“你说,我怎么去跟侯军说呢?人家是拿命拼出来的,本来条件也够了,现在就因为一个干事乱写就被搁置,这事上哪说理去?”
一想到侯军的个人经历,季志照感觉自己没法去面对这个老兵,更没法开那个口。
“这事,让我去说吧。”李尚森最终揽下了所有:“我是指导员,思想政治工作该由我来做。”
季志照下意识想说自己去亲口说清楚,可回头一想,又没了那份勇气,最后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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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森去训练场找了侯军,跟他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令人压抑。
李正在训练场上总有点儿心神不宁的感觉,看到指导员把老班长叫了过去,莫名其妙有些心慌慌。
远远看着侯军和李尚森站在操场边的一棵大树下,指导员一边说,两手一边比划着,用着某种肢体语言来表达着某种事情。
而侯军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像个凋塑,一动不动,完全死过去了一样。
到最后,李正看到指导员伸出双手,用力抓在侯军的胳膊上,用力得捏了捏,然后转身离开。
再看看老班长侯军,在大树下的依旧无声地站着,孤独得像颗山里头的岩石。
果然,他又一次印证了自己预感的灵验性。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立功被搁置的事很快在特侦一连里传开了。
连里炸锅了。
一排炸锅了。
一班炸得更厉害。
消息传来的那天晚上,班里的兵就骂开了,坐在排房里各种骂。
骂得最狠的就是即将退伍的那些二年兵,尤其是参加过维和的那些。
毕竟这事没人比他们更熟悉。
到临了,侯军忽然出现在门口,大家伙又静了下来。
侯军刚从连部回来,这几天,连长指导员总喜欢找侯军道连部去,也不知道谈什么。
尤其是之前提干如今已经是副连长的佟志,找了侯军好几次。
侯军进了排房,自己到自己的柜子里去找了本书,看样子是要去念书。
这一年,侯军忽然发奋恶补文化科目。
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毕竟他已经没有机会靠军校了,学这些作甚?
可侯军却不管别人的目光,只要有空就拿着书本找个角落看,嘴里念念有词。
这种情况让大家心里发虚。
魏胖子还曾经半调侃跟李正他们说,是不是班长因为提干被否的事已经有了心理问题了,怎么看都不大正常。
不过只有李正心里明白,侯军这是为自己将来退役之后做打算,有一回他来请教李正单词,李正借机问他为什么忽然热衷于补习文化课程,侯军坦白了心底的想法,说是以前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然早提干了。
早些年,总认为读书没用。
可书到用时方恨少。
如今木已成舟,亡羊补牢虽然不能改变太多,至少在回到地方之后兴许还能有点儿用处。
这话让李正又是感动又是悲凉。
人就这样,当兵也不例外。
不吃读书的苦,自然就要吃生活的苦。
侯军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