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睿所指的方向,距离武川很是遥远,反而是跟安州那边有些近,夹在濡水和索头水之间,此刻是在奚人的控制之下。
刘桃子沉思了片刻,“娄公是要我堵住出口?”
“哈哈哈,聪明!”
“奚人如今驻扎的这些地区,过去都是属于我们的,如今被他们所侵占,可他们又不敢跟突厥人靠的太近.陛下要出征,这一路所有挨着奚人的诸戍镇自然都要北上,而奚人却不敢北上,此处是突厥人的领地,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回他们的老家去.此处便是最好的逃脱口。”
“如果你能堵住此处,那就不是你去追奚人,而是奚人主动往你身上撞。”
“况且,你都不需要与他们交战,只需要分兵在侧,他们定然惊惧,就顾不得那些辎重,丢下东西就会跑.到时候,你斩获定然是最多的。”
刘桃子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娄睿又解释道:“贤侄,我这可不是授意你多抢些辎重分给我。”
“这出塞征战,跟在中原作战不同,他们没有城池,一发现敌人进攻,就分散了逃跑,牛马都长腿,这就叫有足之贼。”
“杀了他们的可汗,这不重要,他们还能再选出一个来,实在不行,能直接跟其余部族合并,杀他们的人,这不容易,大不了东西一丢,往各地一跑,你要追他们多久呢?”
“便是追上了又如何?大军在外,每日都要耗费大量的粮食和物资,用这些东西换那些人的性命,值当吗?”
“最重要的就是抢他们的东西了,抢走他们的牛羊骏马,就是断了他们的口粮,打断了他们的腿,从此一蹶不振,往后便是再合并,再推举,也无法凭空变出牲畜来。”
“只有抢回来的东西比耗费的多得多,那这次的出征塞外才是胜利的。”
“不然,就是杀了对方的可汗,烧毁了他们的营帐,也没有丝毫的用处,都算是失败,明白了吗?”
刘桃子轻轻点头,“知道了。”
娄睿笑了起来,“当然,你若是斩获不少,拿出些来送我,我也不会拒绝,全当是你的好心。”
“唯。”
娄睿又细心交代了不少东西,都是关于这次出征的,娄睿作为一个重臣,乃至地方大员来说,都是绝对不合格,贪婪成性,纵容部下,可作为将军来说,他十余岁起便跟着长辈们在沙场摸爬滚打,无论是战术手段还是战略眼光都极为的出色。
当刘桃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娄睿再次拉住了他的手。
“知之啊。”
“我打了许多年的仗,本来想着,也到了可以烂在地上的年纪,忽遇到你,又觉得自己过去肤浅,错过了不少,今日之后,也不太方便过多往来啦,就等陛下到来之时,再相见。”
“你是个能成大器的,且安心做你的事情。”
“日后说不得还能在朝中相见嘞。”
“多谢大王。”
刘桃子走出了州衙,外头的风沙依旧恶劣。
战争毁灭了人,也毁灭了大地。
树木被连根拔起,作为杀人破城的利器,地面上的植被被烧毁,被挖成沟壑和高坡,根也被挖出来,为流亡之人和牛羊马吞下。
无趣的边兵们手持利器,将四周能射杀的猎物一扫而空。
终于,狂风裹挟着黄沙,开始了自己的复仇。
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层黄色的纱衣,四处的房门在狂风之下发出吱呀的叫声,走了几步,看到有人倒在路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再也不能动弹。
羊儿发出惊恐的叫声,似是有什么撞着羊圈的门。
整个城池空空荡荡,除却早已躺下的,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