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有些紧张、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好啊。”顾舒语回道。
本以为舒语不会当下收到,即便收到了也不会当下即回,一鸣甚至设想她假装看不见不会回复。“好啊”——仅两个字,意外之喜,猝不及防的何一鸣面红耳赤,坐直身体,双手微抖。长久不联系,好似此刻舒语正在眼前。不知接下来怎么说,他抓紧难得的机会发了条“你在呀,还以为你睡了呢。”后面跟了一串表情。
“在玩呢。”
两人僵持数秒,紧张异样的空气隔着屏幕和线路,弥漫在两位年轻人头上、心田。
舒语咬着左手拇指,右手打字如是“你最近怎么样?”
“你国庆玩得好吗?”一鸣迟钝过后也发来消息。
“家里事很多,学习有点散漫。”一鸣回。
“还行吧,法国跟我想的不太一样。”舒语回。
“为什么呢?你家里怎么了?”舒语问。
“你想的法国是什么样子的?”一鸣问。
“一到周末很颓废,也不是天天吃法餐,到了那里还是吃中餐,在那边看病还不如深圳方便呢!”顾舒语在后面加了很多表情符号。
“我妈妈生病了,我爸爸很忙,我爷爷经常发脾气,反正家里有点乱,心静不下来。”一鸣回复。
“我还以为法国的学校不收费呢,我妈妈让我考法国的大学,但是有些大学的学费还是很贵的。”
“你以前不是说要考北方的大学吗?”一鸣问。
“放弃了……”当时考北方大学是为了李子睿,念起李子睿,顾舒语失落地摇了摇头,继续打字“我打算努力下法国的大学,这次国庆我以为我们是去玩的,原来是我爸妈和我叔叔商量我去法国上大学的事情,他们带着我提前踩点去了。”
发送成功以后,顾舒语歪着脑袋嘟着小嘴。粉红色的房间里,弥漫着粉红色的失落感。
何一鸣听到顾舒语要去法国,炽烈的一颗心像是有人扔了块冰疙瘩,一时失措地不知如何回复。一声叹,他打字如下“我也要为高三和高考做准备了,不想这一关落下了或者将来后悔。”
“我感觉你很努力,也很聪明,一定能考上你满意的大学。”舒语鼓励他。
原本得知舒语要考北方的大学,一鸣锁定了和她一样的城市,今天她又说她要出国,他该怎么办呢?少年心如刀割、周身发麻。
“谢谢。”他只能这么回复。
万分沮丧的男孩不知该怎么往下聊了,沉默着、沉默着,对话在沉默中结束了。
失落,一整夜的失落,无法挽救的失落,跌入冰河的失落。
十一点半,老马躺在床上睡觉,奈何担心桂英、不满致远,怎么也睡不着。仔仔的忧伤盖上老马的惆怅,二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到处是蓝色的叹息。忽然少年翻起身子,踏破黑暗走到爷爷跟前说“爷爷,我以后把这个智能手机放你床头柜里,我用那个老款手机。”
“你放呗。”老马努努嘴、翻了个身。
真是焦灼的一周、闹哄哄的一周、一地鸡毛的一周。
周一躲在车里舔泪吸烟,周二胃出血进了大医院,接着几天昏昏沉沉如醉如梦,马桂英的这一周兵荒马乱,慌乱中又掺杂着对家人的感动、委屈和对现实生活的心酸无奈。回头想住院的感觉,真是糟透了,自己像牲口一样被困在一块狭窄的木板上,吃饭、吃药、昏睡、疼痛……
四岁的何一漾有生之年第一次面临被欺负不敢言的黑暗时期,在她的老朋友兼老外公的锐眼侦查和英勇抗击之下,小朋友第一次获得了战胜“恶魔”的伟大胜利,并且率先在幼儿园做起了统一战线的光荣工作。乌云罩人,人人小心翼翼紧张兮兮,在家庭关系波折的环境下,小呆仙儿说不明白却有感知。
何一鸣的这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