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在外拼搏一个在内管理;他不奢望也不期待他们俩这般年岁了会有自己的亲生儿女,但是他梦见自己将桂英的儿女视为己出、全心付出,他还梦见两孩子在他老迈后回报给他一份善待和恩情……这个中年人一定是走火入魔了,每次从白日梦里醒来时,眼角常含泪水。
他爱她开放的心态、包容的微笑、能干的双手和没有瑕疵的心灵,他爱她为人仗义、做事负责、交友慷慨、待人平等,他爱她微胖的肉体和不青春的年岁所包裹着的善良、柔美、倔强、成熟、坚韧还有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她强大却不复杂,她让人信服可敬却不令人畏惧,她有野心却不失诙谐和娇憨。她身上有种与年龄无关的谦卑、与容颜无关的征服力、与出身无关的勇气,与所做行业、所处身份、所得待遇统统无关的高贵和自信。
王福逸从最开始很明白,马桂英是开启他人生幸福顺畅、飞黄腾达的黄金钥匙,偏偏他得不到。他将马桂英视为他所能接触到的最真诚、最可敬的女性,却将自己埋入呛鼻凹凸的尘土中。
马桂英有那么完美吗?
诚然,人无完人。王福逸对马桂英的了解并非有误,只是不全。正因为不全,所以才完美。如此浓烈的情感,幸亏马桂英没有知觉,才显得不那么龌龊。
话说,马桂英作为女性真没一丝丝感知吗?要知,世间的笨女人着实不少。马桂英入安科展时已经生了漾漾,为人妻、为人母者,哪有这方面的心思?再说,她的性子于外向来粗糙豪放、不计小节,从小也知自己长得粗狂鲁莽,哪会料到自己在这般年纪、这样身份还有如此的桃花运。
马桂英的无感,并非是因为她麻木蠢笨,而是因为她心正意纯、没有杂念,这正是王福逸所倾之处。
一切不可思议的完美,如果不是认识误差所致的一瞥惊鸿,那便是因为人距离完美有着无法超越的天堑。
桂英回完信息,福逸询问桂英下午的工作。说是询问,其实是帮她重新梳理或局部调整。聊了半个钟头,桂英接到电话要去工作,福逸于是心满意足地离开展馆回自己公司去了。
下午两点,老马一个人着实无聊。桂英公司今天开展,他早有看展的念头,顾虑一个人不方便也无趣儿,钟能很忙搅扰不得,只能给行侠打电话了,不知他下午有没有空。行侠一听是去看展,还是老马女子英英办的展览,挂了电话向老婆子请了一下午的假,打了辆车出来了。两人集合后赶去会展中心,老马买票时行侠环视展会正门口的一个个大牌子、一排排花景,震撼不已。
三点整两老头持票进了正门后在会展中心的地上二层,行侠想去一楼的几个展馆近距离观展,老马害怕碰见桂英,诓他说高处看得更好还不会碰上小偷,两人于是从东往西,在二楼的栏杆上俯望几个展馆。
整个展会的会场明如正午的打麦场,耀得两老头一路眯着眼;环视整个展馆,空中挂的广告牌多得跟芦苇穗一样;会场上的噪音大得两人面对面一米远还得扯着嗓门喊,不喊听不见。黑黑的人头像黑豆儿一样洒在会场各处,底下的人挨肩擦背地往前小碎步走,瞧着跟蚂蚁、蝗虫似的。播放视频的大小屏幕挂在各种各样的墙上,远看像三十年前土墙上的奖状或年画一样贴得满满当当、不留缝隙。
“建国哥你看那儿,一群姑娘跳舞呢!”走在前的马行侠傻呵呵地指着一处给老村长看。
老马走过去也瞧见了。瘦瘦的姑娘们穿着露肚子的小衣服、短裙子在土炕大的台子上蹦蹦跳跳,引来了三四十人在周边观看。两老头跟看唱大戏似的憨憨地瞧了十来分钟才走。
“你看,那些人在开会呢!”马行侠往下指着一处发布会现场。
“哪是开会呀!明明是领导讲话呢,传达啥事儿呢!跟娃娃上课有点像!”老马纠正。
行侠点点头,二老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