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这边压力太大了,我一天一天过得很紧张,神经绷得很,跟人交际也装得很,在深圳时间不自由、生活不自由、想的说的不真实。在乡里就不一样了,我一回家心是空的,自在得很,脑子身子很轻快,呼吸都变慢了。”晓星想起老家、葬礼、小姑、小麦、黄土高原、长条院子,两眼闪着光。
“那你回家后咋生存?”
“种地!承包地,批量化种植,主要种五谷杂粮,然后直接卖给农批市场那些街坊。过两天……我走之前会跟市场里几家相好的专门说一说这事儿。”
“你跟英英姐说了没?”
“哎……没呢,第一个跟你说的,还没跟梅梅、她爷爷开口呢。你英英姐是跟着我到了深圳,后来落了脚,现在我要走了……说不出口。反正这几天……会跟她说的,到这年纪了,没什么说不出口的,没什么理解不了的,都是被生活逼着走。”
“啊……行吧。你决定了就行。热水还有吗?”
“有!足着呢,给你备着。”
“那我去洗澡了,桔子不想吃了。”
晓棠两手一拍,回房换衣服,然后去卫生间洗澡。
晓星低头吃着她妹子不要的桔子,待棠儿进卫生间以后,她两眼又大泪滚滚。她有儿有女、有丈夫有公公、有朋友有邻舍,而棠儿呢?棠儿在这世界上,只有她这一个姐姐。
晓棠在卫生间里将水龙头开至最大,此时的她没有丝毫的不舍,只有满腔的怒气——如同被人背叛的愤怒。她怒姐姐不跟她商量、不经她同意说走就走。女孩的世界好像坍塌了一样,她浑身有力握着拳头,却窝火得不知该朝哪里打去。这一晚上,姐姐在学成房里流泪,妹妹在西边小房里怨恨。
她们这一对包家姐妹,说起来是一大一小的亲姊妹,实则关系如同母女。晓棠从记事起母亲便有些傻傻的不正常,后来受不了父亲的打早早撒手;父亲那个混子整天地不着家,要不是小姑和奶奶照看,她们这对包家姐妹早成了孤儿。
这一夜,包晓棠只感觉主心骨断了,房屋塌了,大地裂了。
恨到深处、怨到极端,全是泪,全是爱。
周三一早,这天元旦,要不是桂英昨晚再三提醒,老马八成一早叫醒孩子去幼儿园了。熬了两小时,老马正准备换衣出去给一家子买早餐,忽地发现有一扇门缓缓打开,出来个小人儿穿着睡衣、抠着鼻屎。
“哎呦!我娃儿咋醒了!”老马压着嗓音惊呼,说完赶紧走去将孩儿抱回床上。
“你个小瞌睡虫,还睡吗?”
小人儿没反应。
“宝儿,你是要尿尿吗?”
痴呆的小脑袋慢悠悠摇了一下。
“乖乖,这会子饿不?”
小孩儿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饿了呀!这咋整?爷还没出门呢!你妈和你哥一到放假睡得跟黑猪一样,不到十点人不醒,爷怕早饭买早了放凉了,没成想把你个小尾巴草饿着了!”
老马一边说一边给漾漾穿薄薄的羽绒服。
“呐……你是在家里等着爷爷把早餐买回来再吃,还是跟爷一块出去在外面吃早餐?”
七分醒三分呆的漾漾也不知爷爷问的什么,只管点了一下头先敷衍敷衍。
老马以为漾漾要出去吃早餐,格外欢喜,这还是许久以来第一次有人陪他在外面吃早餐。于是,他脱去了方才穿上的羽绒服,给漾漾的睡衣外套上了桂英前两天新买的卡通花裙子,然后将睡裤塞进厚袜子里,上身重套一件雪白的崭新羽绒服。穿好后老马去卫生间给漾漾洗了洗眼角,然后给小人儿左手戴上儿童手表电话,右手套上防走失智能手环,头上盖个碎花渔夫帽,如此这般装饰以后,老马也换了身衣服——浅灰色运动衣裤、深蓝色鸭舌帽、黑色防寒高腰徒步登山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