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也要顾着会不会掉下床去,她疼得睡着时、发高烧睡着时、喝了药睡着时还得时刻揪着心听一听呼吸声。特别是小时候,她呕吐了、咳嗽了、拉稀了、吃的少了、莫名哭了……哪一次不是心慌意乱急得团团转?
桂英曾经照顾过仔仔,致远觉得她该是懂他的。可刚才被桂英说他没看好孩子,心里真是不好受。即便是老丈人的原因导致漾漾被咬,那她也该是信任他的、不该盲目指责他、否定他。她一定是急坏了,孩子受了伤当妈的肯定急坏了!致远如此安慰自己。
这是自己在重庆待的最后一晚了——包晓星躺在狭小无窗的宾馆里有些不舍。今天梅梅她们开了第一次年级大会,明天开始正式军训,自己再待着也没意思了。下午晓星一个人在校园里转了又转,休息时买好了明天的动车车票。等梅梅军训以后,自己收拾收拾悄悄走了便成。
大学里的风光果真不一样。湖边、草地上、台阶上……随处可见背英语、看书本的学生,晓星回味她这几天在校园里闲逛的情景,意犹未尽,如同做梦。今天下午,可俯瞰大峡谷的山边小亭子里,三个学生在模拟一场辩论比赛;图书馆门口的树荫下,几十个人全在用英语三两交流;罗马广场的石阶上,一个男生旁若无人地大声背诵法条;毓秀湖边的柳树下,几个女孩子抱着书在谈司法公正……
晓星每到一处,魂灵无不震动。倘若她能有机会重返大学校园,那该是无尚荣光、此生不悔的。晓星桂英她们那时候读书,考试成绩最好的学生清一色报的是中专,考不上中专的人才去上高中。当时自己的成绩是班里数一数二的,老师推荐她报了中专,因为没钱晓星报了学费最少的纺织专业。三年中专读完以后,被学校分到了一个工厂里,一个月几十块钱。干着干着厂子还倒闭了!要不是有同学介绍来深圳,晓星现在还不知道在老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倘若当时她读的是高中,以她的成绩定能考个不错的大学,读个师范类的不花钱的专业,现在也能当个堂堂正正的初高中老师了。可惜命不逢时,那时候的中专比普通高中高好几个档次,现在反过来了又。真羡慕那些孩子——能上大学的孩子!在大学里陶冶陶冶、进修进修,出来定要比高中、大专毕业的自信很多!况这里的环境如此纯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丝毫不掺杂利益,简直是一方理想之国。在大学沐浴几年酿酿心性,待人生之正道苦旅正式开启以后,孩子们才能自信和优雅地去面对。
包晓星被那新鲜的奔腾的血液鼓舞着,在校园里数次默默握拳擦掌。人生虽是漫漫,可分成一段一段的。倘若七年一段,那她才走过了五段,还可以再走五段!这一段过不好,下一段努力;这一段太累了,下一段调整调整;这一段痛苦纠结,下一段争取解除痛苦解放自己……如果一直处在泥潭中欣赏自己的呻吟、咀嚼自己的不幸,那再长的人生也没有意义。
自己才四十,谈何悲凉绝望!且埋着头走好下一段吧!即便自己的人生路走得不如意,那她也要尽全力为学成铺路,让他的人生如论如何比起自己的,也得是前进的、向上的、充满希望的。
星期三下午两点,李玉冰从广西回来了。一下飞机先给桂英发信息,两人约好在公司楼下附近的咖啡馆里吃下午茶。
“李姐,你没回家?”下午三点,桂英到约定的咖啡馆时李玉冰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头发中分盘在脑后、浓眉红唇的李玉冰只有在疲惫时才露出些温柔来。
“还没!跟你聊完回去。”李玉冰说完弯着腰从包里取出个小盒子对桂英说“这是给漾漾的!我在住的酒店附近逛街时看到的,一口气买了七个,给你家漾漾也带了一个!”
“什么呀?”桂英捧着小盒子端详。
“上面的英文我看不懂,柜台上的人说是国外最流行的玩具,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