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家孩子!”
……
两女人争执了起来。
在一身大汗中,包晓棠浑身紧绷地睁开了眼。唏嘘是场梦,晓棠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又梦到那个孩子了——为何她一心要删除的记忆总是悬荡在梦中。那天在医院、在手术台上的画面,此刻闪现在眼前,她无法忍受,抱着枕头呜呜大哭。
世人的悲伤没有结局,却有终结。晓棠哭完了收拾好心情,挪下了床。一看手机是下午三点,她打算再学两个小时的自考课程,然后收拾出门和朱浩天去吃晚饭。网课老师语速飞快地讲着课件,她哪里听得进去。自己已经三十二岁了,生活过得一塌糊涂,要工作没工作、要结婚没结婚、要自我价值认同没自我价值认同……做人家小三和自己堕胎的事儿,包晓棠从始至终没告诉过朱浩天,也没打算告诉他。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顺利怀得上——近来深夜中包晓棠常为此流泪。不知道朱浩天知道她的这些丑事以后如何看她?为何他如何看她晓棠竟没那么在意?她找不到一种冲动将自己的全部妥妥地交给他,却一面幻想着他好好待她并牵着她的手步入婚姻殿堂。包晓棠是矛盾的,也是自卑的,自卑于不再年轻的自己。
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晓棠打断了自己。她该好好听课,珍惜现在难得的用来自我提升的职业空档儿;她该好好和朱浩天相处,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罢了,她掏出草稿纸,一边听课一边做笔记。
晚上八点半,正在写作业的漾漾忽地小眉微皱、小嘴微噘,她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带着厌嫌的口吻冲老头撒娇道“爷爷,你可不可以不要抽烟啦!”
“哎呦!管的比你妈还多!成成成!谁让爷爱听你的呐!”老马说完,笑眯眯地浇灭了烟仓里的微红,顺便伸手拨了拨漾漾身边的烟雾。
“我妈妈管的不多!”漾漾大声反驳。
“你妈管的多不多——你咋知道嗫!”
“因为她现在还没回家呢!”漾漾拍着桌子说。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老头息事宁人。
隔了会儿,漾漾又略带忧伤地开口“那我爸爸今天回来吗?”
“他不回来他住哪儿!”见小人儿两眼呆滞,老马急速柔和地解释“你爸爸每天都回来!就是回来得晚,他回来的时候你早睡着了,他早起上班你还没起来,所以你见不着你爸!”
“为什么他每天回来得很晚?”漾漾满脸不懂。
“因为他要工作呀!”
“为什么他要工作呢?”
“这不……”老马答不上来,于是反问“你妈妈是不是天天出去上班?”
漾漾轻轻点点头。
“大人都要上班的!跟你妈一样,上了班工作了,才有工资!这样你跟你哥哥要买玩具、要上学、要吃饭啥的才有钱不是!”老马一脸郑重。
“可是我爸爸以前不上班的!”
“爷知道!但是……你爸不上班你妈压力大……”老马不知如何解释,沉思片刻后又开口“每个大人都要工作的,就像每个小娃娃都要上学一样!”
“为什么呀?”
“没啥子为啥!”老马答不上来,不乐意答了。
“那你为什么不上班呢?”
“爷是老汉!”老马见漾漾听不懂陕西话,转换成普通话版本的陕西方言说道“爷爷是老人!老人不用上班的,因为老人老了,干不动活咯,没有力气啦!”说完老马拍着自己的身体,佯装脆弱无力。
“那你跟我妈妈吵架时……为什么力气很大?”漾漾扑闪着睫毛,双眸明亮地问。
“啧!嗯!”老马被噎得没话说,咽了口气,无奈地笑道“你是不是替你妈报仇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