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乔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来,望武家祠堂方向扑通一声跪下。
顾语霓吓一跳,“远乔,你干嘛?”
楚远乔没说话,“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武老伯,这一跪,是晚辈祭拜大夫人。我爹和姆妈,两个苦命人互相搀扶。大夫人在天有灵,她一定不希望,我爹行单只影走过这一生吧?
武老伯,人生一世该往前看,冤家宜解不宜结。亡者已已,何苦拘泥往事不能释怀??您这也罢,还让武兄与您一道受累,还给不给人活路?”
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回话。
“远乔,你先走吧,”
顾语霓担心武老太爷,轻声劝道“我会劝老人家的,得慢慢来。”
楚远乔站起,黑眸深深,“人世间的事,不能太较真。武老先生不忘故人,确实感人。往事了了,何必揪着往事不放手?”
“这,勉强不得,……我尽力。”
顾语霓点头,送他到门外
楚远乔驾车回程,一路行走,一路感慨。
武山赟的姑姑,是父亲的心尖人,亡故的大夫人。爹爹和她情深绻漪,偏偏造化弄人,阴阳两隔空嗟叹。
武月夫人若在,就没有母亲什么事,更不会有他楚远乔。
突然间,深深的沮丧和无力感攫取了他的心。极度的失落压迫着他,从里到外被掏空的感觉。
汽车开进了楚宅院内,夏轻妤披衣起来迎他。
远乔的脸色很苍白,西服扣也没系,松垮的领带挂在脖颈上,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失魂落魄的,有气无力踉跄着朝前走。
夏轻妤大惊,走上前一把搀扶着,“乔哥,怎么了?”
“没……没事,……”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捏着她的手指,大口大口地用嘴喘气,活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轻轻,……”
他踉跄着往前,“抓住,抓紧我。”
“乔哥,好,我一直在!”
轻妤紧抱着他,慢慢抚着他的后背。后脊背冰凉,冒出冷汗。
他深深的挫败吓着了夏轻妤。
轻妤很慌。他,是不是身份暴露了?
轻妤声音发颤,“乔……乔哥,出了大事?”
远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很虚弱的样子,“没什么,就是觉着累!”
“我搀扶你回房歇着?”
“好!”
楚远乔点头。
轻妤小心翼翼扶他进了屋,让他躺好了。她不敢多问,在旁边静静守着。
楚远乔闭眼睛躺了许久。
他想逼迫自己睡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轻妤关切的目光。
“乔哥,好些了吗,想吃点什么?……”
“轻轻,让你忧心了,”
远乔满怀歉意,“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真没事吗?”
轻妤不放心,“可以给我讲讲吗?”
楚远乔沉吟片刻,“轻妤,觉得我爹那人怎么样?”
“公公?他人很好,儒雅而有骨气,……”
不知他为何要这样问,夏轻妤小心谨慎地回答着。
“我爹他,外人看他文质彬彬儒雅有礼。在我看来,他总是板着一张脸。有时候,我特意去讨好他,也得不到夸奖。对我不紧不慢的,总是不愿意跟我亲近。后来,我才知道原因。”
“公公不愿意跟你亲近,怎么会?你可是他的亲儿子。”
夏轻妤不懂。
“他最想要的儿子,该是他心爱的女子所生。我母亲,不过是他与现实妥协的,生下我,是对祖宗的交待罢了。”
“乔哥,怎会有这样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