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瘦西湖,美则美矣,然而却阴冷潮湿。
黛玉身子不适,所以不愿下船来受寒气。
但对于富可敌国的盐商们而言,这显然不是问题。
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寻来了几面玻璃屏风,将小小一座钓鱼台的四面挡上。
又用薄如蝉翼的绸缎将空隙遮挡住,灯火通透,竟丝毫不遮挡视线……
因钓鱼台并不宽敞,又寻来成套的梨花楠木雕刻八仙过海桌椅,小巧精致,又有西洋天鹅绒织造而成的地毯铺满地面。
一座唐时寿仙鼎内烧着银霜炭,上面搁一玉架,放一尺许见方的紫金池,池子内盛放着去了腥的鲜乳,乳正中则摆着一个白玉瓶,里面温着沁香又不甜腻的桂花清酒……
贾蔷到来时,就见齐太忠引着一个老人,两个中年人,起身相迎。
八大盐商如今就余这四家,却比从前强盛的多。
见礼罢,贾蔷与四人入了钓鱼台,看到轩内陈设,他轻轻笑了笑道:“尝闻南方豪富之家,视京城权贵为土官儿。如今见之,倒也不算偏见。”
除了齐老太爷外,其他三人也都与贾蔷见过面。
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在扬州,贾蔷只不过顶着一个“太上皇良臣”的名头,再加上是盐院衙门的亲戚,用这样的身份来行事。
大家纵然给他三分薄面,也不过是看在其身后太上皇和林如海的面上。
但对他本身,却远远谈不上甚么敬意,更别提畏惧了。
然而不过一年过去,贾蔷在京城就冲闯出如此格局来,爵列武侯,官拜绣衣卫指挥使。
在隆安帝和军机大学士眼里,贾蔷从不干预朝政,也从不往朝廷内安插人,不结交官员,是个孤臣,没甚影响。
可在外省人看来,贾蔷距离权倾朝野,也只差一步之遥。
如今他的位份,却不是他们可以用当初的态度来对待的。
听此诛心之言,三人一时间不知该说甚么好。
倒是齐太忠,虽然他以布衣与太上皇相交数十年积攒下的最大倚仗没了,可老爷子却活的极为精明,知道贾蔷十分看重海外,而如今齐家为其前驱,这三家也是贾蔷所看重的可用势力,所以倒不会太过敬畏。
他呵呵笑道:“宁侯说笑了,论起豪富来,如今天下能和宁侯相比的,屈指可数。”
贾蔷摆手笑道:“这你老可说笑了,这次本侯南下,就是来寻摸些银子回京花花。穷的叮当响……”
陈家老太爷正要开口说愿意报效些,齐太忠却笑道:“宁侯这一年光往那条运河上丢进去的,怕就有百万两银子了罢?再加上扬州这边的海船工坊,其他零零碎碎的都不说,一年少说往外扔出去三百万两。这样的手笔,天下又有几人能有?”
李家家主摇头笑道:“虽然不该当着两位老太爷的面说,但看着宁侯这般通天手段,还是不得不服一声老啊。”
说话间,五人落座。
正对门口处为上座,几番谦让不得,贾蔷便坐于其上,齐太忠和陈家老太爷分列次座,李、彭两家家主则并坐末席。
齐太忠对李家家主笑道:“世侄不必以宁侯为准,这世上又有几个他这样的年轻人?”
又是好一阵夸赞说笑罢,四人见贾蔷面上渐渐露出不耐神色,便结束了寒暄,言归正传。
齐太忠同贾蔷道:“宁侯,犬子齐万海出海,前往柔佛的人中,除了齐家人马外,也有陈家、李家和彭家的人。他们听闻宁侯之志后,对海外也大有期盼,也愿意为宁侯出一份薄力。只是,还有一事想请教你,但愿宁侯能以实相告。”
贾蔷道:“你老还是比较了解我的,本侯说话,不敢说一言九鼎,但至少没骗过谁。便是京里那些敌人对手,顶多也只说我一句行事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却没谁说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