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染慢疾的人,起初是偶尔的、不怎么痛苦的。后来,大概是白锦及笄之年以后,噩梦越来越频繁,梦里全都是她的童年记忆,邪恶的放映机在她睡觉时不断重播她的痛苦…白锦最终选择了去捉住她忘却了的、最痛苦的记忆,打破她多年以来深重的困惑。
余淮起初很不赞成,后来也便渐渐明白,承受这种煎熬也许和接受最怕的痛苦,疼痛指数上没什么两样。
白锦对着纸页,为开头而斟酌了许久才落笔:
“记这篇,仅为了找回那些我失去的记忆。”
写这句话给谁看呢?她想。不过划掉这句似乎也没意义。
“…对于六岁及以前的记忆,我存之甚少,基本都是靠梦里零星的情节拼凑起来。那时我与妈妈弟弟住在一座别墅中。与其说住,不如说是被囚禁…那是一栋灰白色的复式,如若在别墅区大概不很显眼,不过从二楼的窗户看出去,并望不见其他楼房,只能看到天空和山丘…院子比较大,围墙很高很高,至少小孩子看来很高…站在院子里时,几乎听不见任何车或人的喧闹…”
写到这儿,她耳后缭绕起熟悉的流水声。
“…但能听到一些流水声,也许附近有河或水库…”
她写下。每个字都很认真很缓慢。她逐渐忘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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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不知这座别墅具体在哪,甚至不知道它是否在普城附近…依稀还记得,除我们母子女三人,还有一个姓陈的女管家(她的姓氏是我长大后确认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佣、一个保安和一个偶尔来的司机…再加上那个囚禁了我们的父亲,便是我六岁之前所见到的所有人……”
她写到这儿,心房好像敲钟一般,提醒她:这个地方写错了。
“…似乎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哥哥…我想他一定不住在别墅,但却曾出现在别墅中…他曾在我梦中出现了一幕,梦中的我好像也对他很陌生…他长的很瘦,带着一副和年纪不相适的黑框眼镜…
梦中的场景和我记忆中的场景多是契合的。以零碎的日常为主,偶尔有几幕让我回想起时,觉得很疑惑(我要在后面慢慢写这些疑惑)…
…现在我只知道,在我和弟弟六岁那年,别墅里发生了惨案。除了我和弟弟,其他人都死(不包括那个偶尔来看我们几眼的父亲,和那个我不确定他存不存在的眼镜男孩)…
…虽说是惨案,警局的老前辈却少有听说,很是神秘。就连惨案的卷宗,都在12年前一次警局的走水中烧毁了,网上信息记录很模糊,连案发地点都找不到…而我一直认为,我记忆的缺失和那个惨案有关系…
赘述许多,源于我的梦境和记忆都很混乱。等脑中理顺清晰后,会再一一记录。”
她停笔,眼睛有些轻微的酸痛。微微低头以手抚面,长发垂在纸页上,黛丝勾勒清晰的字体。再抬头,四下无人,警局办公区的时钟咔咔作响,居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透过贴满纸页和照片、用白板笔划了一道又一道的线索玻璃壁,看不到余淮的身影。他八成在档案室忙。白锦还定坐在那儿缓神,渐渐察觉办公区外似乎脚步声多了、杂了,忙起来了…一个年轻的警员莽撞仓促地闯入办公区:
“你…你是警察吗?”
白锦看着他,无所表示。有一丝尴尬。
“呃,要出警…”
这是个新来的吧?白锦看他面孔很陌生。一年前她和徐若菲余淮一同报送去了首都公安大学,欧阳副校长案之后没多久他们就上京了。在这之前,他们在这个警局历练了将近三年,对这个刑警队——普城市市区刑侦大队总队——的每一个人的面孔都很熟悉。
“那个……”
“新来的?”
“两…两个月前刚来…”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