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铜没明白她的意思。
“昨天夜里,我决定不再等待,马上搬过去。”龚玉说,“那房子里的家具和设施都是配备好的,让它空着似乎是件憾事。于是,我打电话给房主,问他在我购买房屋的文字工作完成之前我可不可以先把房子租下来。”
“他同意了吗?”
“他真是太好了。他说我可以从你这儿拿到钥匙。”
“你当然能拿到钥匙。其实,我可以开车送你去。”
在繁忙的街道上,古铜为她打开乘客座位的门。
“我这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想我做的这件事到底对不对。”龚玉说。
“听起来和我初到此地时一样。”
“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我问自己我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结果呢?”
“我没有别的选择,”古铜说,“至少,别的选择全部意味着向那种侵蚀我生命的东西屈服。”
龚玉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理解你的意思。”
古铜钻进汽车时,朝街对面扫了一眼,感到内心的某个地方突然绷紧了。在一群漫步的旅游者中间,有一个人站着一动不动,古铜的防范本能立刻注意到了他。引起古铜怀疑的是,这个一直盯着他的人一看到古铜注意他,马上就转过身去了。他背朝街道站着,假装对商店橱窗里的西北部首饰感兴趣,但他却是盯着前方而不是向下看,这表明他其实是在观察橱窗里的映像。古铜开车离去时,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人转过身来盯着自己这个方向。此人头发不长不短,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年龄大约三十五六岁,相貌平常;他的服装也很普通,而且颜色暗淡。在古铜的经历中,这种丝毫不起眼的外貌与衣着决不是巧合。这个人唯一引人注目之处是他那肥大长衫没有遮盖住的宽肩膀。他不是旅游者。
古铜皱起了眉头。他问自己,是不是又来审查我了?他们是不是要看看我目前的表现,看看我是调皮捣蛋还是规规矩矩,看看我对他们是不是仍然构成威胁?
古铜对他说着有关京剧的什么事情。
德克尔没听清楚。“什么?”
“我很喜欢它。”
“我本人是个花旦迷。”
“那么你不想去喽?我听说圣菲戏院是第一流的。”
古铜终于弄明白她在说什么了。“你是在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去听戏?”
古铜轻声一笑。“你昨天可没有这么迟钝。”
“什么戏?”
“《西厢记》。”
“噢,是这样,”古铜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去,如果是铡美案,我可不去。”
“聪明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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