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们齐齐把燃烧着烈焰的箭矢对准天空,只要听见一声“发射”,他们勾着弓弦的指尖就会松开,把数万叛军送去黄泉。只有三途河的水才能浇熄今日这场战火。
叛军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应该挣扎一下,试着发起冲锋。然而如何冲锋?
当他们用自己的血肉去搏杀时,对面只会派出几千匹战马,用他们的战术将他们击溃。随后便是乱箭如雨,火烧连营,死伤无数。
没有胜算!一丁点都没有!可是放下兵器等待屠戮,他们又不甘。
一双双爬满血丝的绝望眼瞳齐齐看向坐在马王背上的女人。她很美,似乎与这冰冷肃杀的军营格格不入。但她单人单骑出现在最前列,却令黑压压的群马和大军都成了布景。
没有谁能够忽略她的存在。
她一一扫视叛军们愤怒不甘的脸庞,而后缓缓调转马头,看向跳下围墙,奋力跑来的王大牛。
“让他们放下武器。”
王大牛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方众妙早就知道自己是叛军首领。
她一个弱女子,凭什么登上国师之位?在此之前,王大牛曾用戏谑甚至阴暗的心理揣度过这个问题。在此之后,他只恨自己狂妄无知。
“放下武器,您能不杀他们吗?”王大牛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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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众妙坐在马上,垂眸睨视他,不发一言。
王大牛等待片刻,然后缓缓屈膝,重重跪地,“放下武器,您能不杀他们吗?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军营最高处,再把我的尸体用钉子钉在演武场上,暴晒七天七日。这样足够震慑他们,让他们驯服。”
他仰头看着方众妙,神情悲壮。
方众妙依旧不发一言,面容不见喜怒。即使能听见她的心声,她也依旧是深不可测的。
王大牛用力磕头,声音沙哑:“求国师饶恕我的同袍,所有罪名由我承担。”
“校尉!要死我们一起死!”
“校尉,分明是朝廷把我们逼到这等绝境!”
“不造反,谁都没活路!”
“校尉!”
叛军发出悲鸣和讨伐,不知谁丢掉手中大刀,随后便是兵器哐啷啷落地的音浪。一张张饱受战火摧残的沧桑脸庞流下一行行凄楚的泪水。
他们为这个皇朝流血,皇朝却要刮下他们的皮肉,榨干他们的油脂。他们不知道自己为谁而战,为谁而死。
黑压压的叛军跪倒一片,哽咽声不绝。
大长公主看着他们穿在身上的藤甲和劣质军服,再看看他们消瘦的身体,不难想象他们遭受着怎样的压迫和盘剥。
当一个皇朝连军队都开始腐朽的时候,它的根基已经断了。大长公主悲从中来,红了眼眶。她高高举起的手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去。
弓箭手们拉到极致的弓弦忍不住松了松。
齐修、龙图、卫英彦各自骑着一匹战马静立在一旁,把深沉的目光投向方众妙。是杀是放,谁的话都不作数,只有她能决定。
方众妙微微俯身,盯着王大牛的双眼,问道:“你只是一个校尉,却能发动几万人的叛乱。我很疑惑,你的上峰难道连一丝异样的气味都不曾嗅探到?”
王大牛眸光闪了闪,这才想起曾显荣也是主谋之一。那人此刻在何处?
是了,他说他会带上亲兵,把秦良功、孙成安等人全部杀死。这会儿工夫,他得手了吗?主帐那边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
杀了主将和一众副将,叛军更是罪大恶极。王大牛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就在此时,跪在地上的叛军中有人大喊:“王校尉把曾副将、秦主将、孙支度使等人全都抓起来关进了地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