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马蹄声飞快靠近,似乎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了,纪砚尘却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他双眼无神地趴在雪地里,心想:
他是要死了吗?也好,死了也好,总比被卖进青楼做男倌儿好吧?
“吁!!”
“什么人,不要命了吗?”
一个低沉冷肃的声音忽然响起,伴随着的是马蹄不安的踩动的声音。
贺成江心情不爽,皱眉盯着那满身脏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跟着一并冲出来的人不知是不是也被吓着了,此刻才反应过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道:
“饶,饶命,世子饶命!”
贺成江眯起眼睛正欲说话,一旁忽又着急忙慌跑出来个中年女人。
女人身形微胖,眉眼满含风霜,摇着手里的帕子慌慌张张喊:“哎哟,真是抱歉真是抱歉。没想到新来的小倌会突然冲出来,扰了世子爷的雅兴,实在不好意思。还请世子爷恕罪,我这就让人把他拖下去,绝不碍了世子的眼!”
说罢她转头狠狠瞪着那跪在地上的男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拖下去!”
男人这才回神,手忙脚乱去拖那伏在地上的人。
贺成江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大冬天的,那人只穿了件看不出颜色、仿佛刚从泥地里滚出来的薄薄单衣,露在外面的手,青白发紫,就连手背上紫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贺成江又看向那挡在他马前的女人,认出来她是那醉玉楼的老鸨,语气不辨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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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你们醉玉楼的?”
老鸨怔了下才意识到贺成江在对她说话,连忙赔笑着点点头:“是的是的。世子爷有所不知,这人是刚入我们醉玉楼的,没来得及挂牌子呢。没想到今日会冲撞了世子爷,我回去肯定好好看着,不再出来碍您的眼。”
贺成江没什么表情。
梁夏民风一向开放,男风馆并不稀奇,甚至许多达官贵人也喜好这口。
贺成江偶尔会与兄弟去馆子里听曲赏舞,虽从不叫人作陪,却也是对这些有所耳闻。
只是真正的男倌儿,他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着。
他目光再次落在那正被人拖着走的男倌身上。那人被抓着胳膊拖在地上,垂着头长发散乱地披在身上。因为拉扯,他单薄的中衣领口被扯开了一些,露出一片斑驳的锁骨和胸膛。
贺成江倏忽眯起眼,伸手拦下了拖着男倌的男人。
醉玉楼的老鸨脸色微变,紧张道:“怎么了,世子?”
贺成江没看她,利落地跳下马,来到男倌面前,蹲下身用马鞭手柄轻轻拨了拨他的衣领,看到了更多交错的斑驳伤口,其中一些明显没有得到妥善处理,已经开始发炎流脓了。
“这是你馆子里的男倌?”贺成江头也不抬,沉声道。
老鸨脸上有些慌,硬着头皮颔首:“是,是啊。”
“哪儿来的?”
贺成江又用手柄托着那人下巴轻轻抬起。
那是一张脏污的脸,额头有一条新磕出来的伤痕,双眼虽然睁着却没有半分神采,反而有些失焦,脸颊浮着薄红。
尽管脏污不堪,但单从那双凤眼就能看得出,这人相貌确实不凡,打扮一番恐怕比醉玉楼的花魁还要漂亮。
老鸨支吾着道:“今早刚从人牙子那儿买来的呢。”
贺成江的目光从眼前人右耳那枚翡翠耳坠上挪开,探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烫得有些吓人。
他直起身看向老鸨,声音微冷:“身契呢?”
老鸨脸色微变,仍勿自强撑:“这…这奴家哪里会随身带在身上啊,都,都放在醉玉楼呢。”
贺成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