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把管理稳定和科研能力发展的关系,看成是是鸡和鸡蛋的关系。强制所有人在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上原地打转,只为了得出一个单向度的结论,最终的结果只能是鸡飞蛋打。
——秦若华,1983.2】
说明完自己对这三部短篇小说的了解后,沈涵曦对她问道:“你当时是准备像小说里的乔光朴一样,提出一个需要纵切整个工厂的方案吗?”
刘晓涵长叹一声后,说起了自己当时的想法:“大差不差。我后来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在于,就算我给她提议引入竞争机制,恐怕仍旧不能解决问题,估计最终还是要靠引进外国技术解决。尚且不用说那些厂领导肯定从报纸上知道了这些方法,而且肯定有能力编制一套有能力的方案。
“但是,以我从小蔚那里听到的情况来看,就算在引入竞争机制的同时引进外国的先进技术,而且也没有出现别的问题,整个厂子事实上已经垮了——小蔚说过,他的老师傅们宁可当‘礼拜天工程师’,也不愿意在工厂里工作。毕竟,谁愿意自己造五件产品就有一半的概率报废至少四件,而在其余时候甚至是全部报废,并且无论如何查不出原因呢?”
听到这里,在场的四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刘晓茉立刻给出了自己的初步猜测:“难道不是车间洁净度的问题?”
“不止如此。我的判断是,问题首先在于人事问题——随地便溺、严重的迟到早退蔚然成风只是最表面的问题。”
面对刘晓涵的否认,沈涵曦忽然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资料,一时间有些感慨:“当管理学被视为绝对冷静客观、绝不务虚、只求实干的‘科学’律令时,那么它注定不能够安顿人心。希羽改版的《黎明之剑》与原作一样,隐含了对现实中的某些人把科学当做另一种宗教的批判。至于工业管理,它在本质上是一门实践的学问,是如何管理与组织人的问题。
“而人事系统的最大特点就是其不可预见性。在变革实践中,人心是否舒畅,是否能有效调动人的积极性,劳动者是否可以被有机地团结进‘四化’事业中,才是社会主义企业管理最为关键的问题。没有想清楚这一点,就算晓涵再怎么提意见,小蔚同志出身的老厂子里的改革必然举步维艰。”
面对沈涵曦的总结,刘晓茉以自己的专业背景和记忆给出了另一个视角的答案:“这点我同意。现实已经变了:做好人与做能人几乎不可得兼,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唯有选择‘好人主义’的‘滑头’才能成事。
“现在的环境下,道德与能力开始分离,甚至成了能力的反面。对于普通大众来说,如果依靠投机取巧、油头滑脑的非正规手段就能以最快速度、最低成本达到个人目的,那么美德自然会丧失它的社会土壤与生存空间。在这样的时代风气里,美德并不能带来幸福,只会招致失败、孤独和嘲讽,甚至在这些人的墓志铭上还会被充满讽刺意味地写上‘封建的卫道士’。”
沈涵曦对此深以为然,随后哈哈大笑,忽然开始“抖书袋”道:“晓茉的话让我想起了发表于六十五年前的两段经典——
‘任何机器大工业——即社会主义的物质的、生产的泉源和基础——都要求无条件的和最严格的统一意志,以指导几百人、几千人以至几万人的共同工作。这一必要性无论从技术上、经济上或历史上看来,都是很明显的,凡是思考过社会主义的人,始终认为这是社会主义的一个条件。可是,怎样才能保证有最严格的统一意志呢?这就只有使千百人的意志服从于一个人的意志。’”
“另一段则是……‘显然,这种办法不只是在一定的部门和一定的程度上暂停向资本的进攻(因为资本不是一笔货币,而是一定的社会关系),而且还是我们社会主义苏维埃国家政权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