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的百姓逐渐放松下来,开始有功夫将注意力放在一些奇闻趣事上。
城中的病患少了,施药的棚子空了不少,刚刚病愈还不能下地干活的百姓,从家里搬来凳子,三个一团,五个一伙的围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闲聊。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聊来聊去居然聊到了京城的林家。
一个驿站小二模样的人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我听说那林公子本是林首辅家的二公子。”
“林首辅?你说的是那个因为对圣上不敬,最终被下狱的林清?”
“什么对圣上不敬!”从两人身后路过的书生冷笑一声,竟是遮掩都懒得遮掩了,“我之前去京城办事,幸见过林首辅一面,那当真是个清廉厚道的好官。只是这世道……”
他长叹一声,摇摇头:“这种人不长命啊。”
驿站小二眼睛亮的像是瓜田里的猹,他将书生拉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说……林首辅被人暗害?”
书生夺回自己的衣袖,用力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只是……那林公子真是可怜。”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对书生的话信了八九分。
人就是这么奇怪,要是直接说林首辅是被人暗害的,恐怕有不少人嗤之以鼻,觉得你是眼红,觉得是阴谋论。但你要是遮遮掩掩,语焉不详,他们便会将这些话视作真理,反而能流传的更广。
“哎,谁说不是呢。”店小二也不恼,自顾自的絮絮叨叨,“林家遭此横祸后,他们家的后辈都成了罪奴,林公子还算命好,被太子殿下卖了回去,不然不知道要再受多少罪呢?”
“现在恐怕也受了不少罪吧,我看他身子……”
“林公子的身子本来还算过得去,是临清水患爆发后,他茶饭不思,饭不想,熬成这样的。”店小二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临清水患,朝廷不甚重视,是林公子在太子跟前苦苦哀求,又拿出母亲遗物,才打动太子,求来的供给。之后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那也不对啊。”一个小吏从旁经过,听着这群人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反驳,“临清的这些部署都是太子的意思。”
大晋的官与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身份,太祖受恶吏压迫的家破人亡,到了大晋朝,官需要考,而吏则是在服刑。
那书生回怼起小吏毫不客气:“那当然得是太子的名义,林公子身份尴尬,他的命令你们能听吗?林公子打着太子的名号,推行自己的政令,这才有了临清的今天。”
“你……”小吏恼羞成怒,却又不能把这些读书人怎样,气鼓鼓的甩袖离去。
书生翻了白眼,将话题拉了回来:“说起来,也有些日子没见过林公子了,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
边上的人也跟着一起叹气:“林公子本就体弱,连日的奔波,劳心费神的,哪那么轻易会好,只怕是……”
“我这边到是有别的消息。”店小二知道内情,他点点桌上的瓷碗,“你们没发现这两天的药味道似乎有些不一样,效果好了不少吗?这是跟太子一起来的医师调的药方。那位先生也是姓林的,跟林公子好像还有些亲戚,有他在林公子的病应该会好上不少吧。”
书生却还是摇摇头:“就算如此,林公子的身子恐怕也大不如前了。”
边上的人也跟着附和:“林家真是可惜了,哎……”
布政司书房。
“殿下,林公子的事城中已经传开了,现在临清城中百姓都将功劳按在林公子头上了,只是这样……”
顺宁悄悄向上看了眼,意外的发现付景明心情居然还不错。
“那便好。”付景明伸了个懒腰,将手头的公务放下,看着窗外的亮光,估计了下时辰,“该传膳了吧,送到星火的院子,我和他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