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疏桐的声音很轻。
段泓闻言如遭雷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了身,眼中有几分惊愕。
“不,绝对不会是这样。”段泓明白岳疏桐之意,立刻否认,“我们从不曾暴露身份。且当初,木兰和阿修,他们替我们……”
言到伤心处,段泓有些哽咽。
岳疏桐垂下了头,试图藏住悲痛的心绪。
段泓说得对,当初稷王府大火,是同自己一向交好的木兰和王府侍卫阿修伪装成了自己与段泓,与王府一同化为灰烬,这才让世人皆以为乱臣贼子已畏罪自杀。他们二人才能逃出生天,来到这临穹山上,隐姓埋名。
这三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唯有心中的愤懑与恨意在疯狂生长。
太多人因为他们死去,他们绝对不能贪图一时的安宁,而忘却血海深仇;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恐棋错一招,满盘皆输。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千万不要自乱阵脚。”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岳疏桐肩上,抬起头,段泓的面容近在咫尺,“二哥,他还好吗?”
他生得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这双眼睛从前顾盼神飞,如今却蒙上一层阴郁。
“平王殿下还是老样子。”岳疏桐垂眸答话,“公子,还有一事。”
“何事?”
“我在谷府时,同那个探子交过手,幸得竹猗师兄相助,才得以脱身。”
“你是说,竹猗师兄帮了你?难怪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师兄他……没有起疑吧?”
“公子尽可放心。师兄是一等一的君子,绝不会同俗人一般,总是留心一些不干己之事。”
段泓认可地点点头。
“可我总担心这一招不慎,会铸成大错。那探子定是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了。”岳疏桐忧心忡忡。
“哟,我当是谁在这儿说体己话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二人一跳。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棵槐树下站着好几位弟子,都在看着这边,嬉皮笑脸。
“我早就说了,这两个人不对劲儿,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都怨你,喊什么呀,惊扰到人家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众弟子们的打趣一时间让岳疏桐忘了方才的忧虑,只觉得面上发烫。
临穹山的兄弟姐妹们什么都好,唯独几个年岁大的,爱和别人说笑话,一时在兴头上,便有些失了分寸。
有那些人在,两个人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公子,我们改日再谈。”岳疏桐急急地要走。
“谭翮,快送阿灼师妹回去!”有人大声喊。
谭翮,这是段泓如今的化名。而岳疏桐只觉得这名字拗口,也不像本名那般清朗、温润、平和,所以从不这么唤他,只称他为“公子”。
岳疏桐匆匆走着,将说笑声和段泓甩在身后。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她才停下来喘口气。
此时天色已晚,弯月高悬,院子里已点上了灯笼,暖黄色的光芒宛如一匹轻纱铺在地上。
岳疏桐推开房门,只见一旁的床上正歪着一位正翻看传奇话本的少女。
少女听到声音,抬眼看去,见是岳疏桐,又惊又喜。
“阿灼姐姐,你回来了!”
少女比岳疏桐矮上半头,虽还有几分稚气,却难掩娇俏明艳,宛如一朵勃勃的小花。
“该办的事情都办了,就回来了。”岳疏桐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
热茶下肚,岳疏桐觉得分外舒坦。
“那你有没有给我带好玩儿的?”少女跳下床,跑到岳疏桐面前坐下。
“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