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外不是人。
这是甲寅对三泉关发出的感慨。
这道险关,前关大河横坦,后关陡坡百阶,这后关与剑门关仿佛,不过场地要开阔许多,相应的,关墙也高了许多,守兵数量也多了许多。
关前列阵。
三杆大纛树起,中间那面鲜红如血的大旗上书“勤王救驾”四个大字。左边是虎牙军旗,右边是广捷军旗。
本次出兵,主力全是虎牙军,广捷军只是白兴霸与吴奎率着亲卫来应景架势。
白兴霸饶有兴致的看着虎牙工兵营的杰作——可拆装组合的云车。
这虎牙工兵的手就是巧,一根根木头七折八合的,便能迅速的搭起,而且越搭越高,上去都不用爬,有滑轮吊车,一个人扳着便可拉起三个人的承重。
云车搭好,他有些蛮不讲理的挤掉了吴奎的位置,和全师雄甲寅一起登上了云车,关内的场景顿时一览无遗。
“这关上原先国华准备再造六个砲基的,幸好没造,否则更难打,呃……啧啧,这么多人,刘守忠这是把兴州兵马全拉过来了么。”
甲寅看一会,指着关上内街那一堆堆临时新增的帐蓬笑道“刘守忠也算是将门之后了,却没想到还是这么老套,以为打仗拼的就是人多,可人多不逮的道理也不懂,人越多,心越不齐,一开打,保准乱。”
白兴霸冷眼一翻“吹牛。”
全师雄这两天已经知道其的性子,当下笑道“这可不是吹牛,虎子讲的在理,下去吧,让宣传队上来喊话,喊上两天,三天后,我们再总攻。”
“干嘛不现在就打,非要等到三天后?”
“咱得让那关上的人先乐呵了。”
“乐呵?”
白兴霸一脸懵逼。
……
“老汉我,打着板儿进了汴梁城,
三十六街一百单八巷……
去哪儿,都热闹,
也有老来也有少。
有往北,有往南,
穿章打扮一人一个样。
鞋干净,人体面,
这京城里头就和乡下两个样。
听说崇元殿里换了皇,
咱也去瞧瞧长的啥模样。
听说老汉蜀中来,宫卫连忙把里让。
崇元殿上泥塑胎,仔细一看,呃,眼珠儿还在转,旁边还有个呼噜声儿在回响。
原来新皇当中坐,文武百官列两旁……”
白兴霸几个下了云车,然后又上去几个军汉,不带刀,不背弩,却一人拿着两副竹板儿,一副大,一副小,手腕一振,便敲出脆儿声响,却是开唱数来宝。
这些人都是虎牙宣传队的人,各种出身都有,这几个原来便是乞儿,脸皮厚,嗓门亮,早练出了台风,在离地数丈高的云车上也能开唱自如,几人互相捧着,逗着,却是尽拿汴京城里的宋九重开涮。
起先,只字不提他谋逆的事,却把一堆儿鸡毛蒜皮的民间小事往他头上堆,说一起看寡妇洗澡事,说一起研究驴屁股事,说与他一起赌钱玩耍事。怎么好笑怎么来,内容低俗不堪,却甚合大头兵们的胃口。
说一段,歇一段,不能总拿他说事,范围渐渐的就扩大了,开说义社十兄弟,然后又拿守将刘守忠说事儿,把他描述成舔哈卵子上位的无耻小人,把刘守忠气的三尸脑神跳,下令发砲。
可惜关城上的砲车因为基座及砲车都比较小,打不到,最劲的牛力强弩倒可以射到,但那粗大的利矢精贵着呢,怎可浪费在这几个乞儿身上。
刘守忠倒有心想率部冲下关去,却被部将们死活给劝住了,开玩笑,敌军有三万整,关上人马只有对方的一半,依关而守勉强,以短击长怎么行。
刘守忠无耐的拍拍女墙,下令敲鼓鸣锣,以声盖声,休教将士们被秽言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