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可贵,贵在稀少。
何况天下纷争近百年,城头数变大王旗,只要大军不来破家,不来抢粮,不来祸害自家娘们,俺们就举双手欢迎王师。
若是无为而治的话,秦越进了长安后,就可以歌舞升平,与士庶百姓们一起,欢庆和平。
这是自唐季以降,大军入主长安最为和平的一次,损坏可以不计,真要计,大抵要计算在伪宋头上,把城外挖的七凹八坑,城内也拆除了许多民居,用来安置大型砲车,民怨颇大。
好在因为宋炅的狼狈而逃,城内百姓成功躲过了战火。府尹杜曾把黑锅往呼延赞头上一罩,自个拍拍屁股走路,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而随着西秦平价粮,平价盐,中元通宝平价兑换,这惠民三板斧开始实施后,街市里的生气一下子就暴发了出来。
秦越见民心可用,索性展开全城卫生大治理的工作,一来是他好洁的缘故,受不了脏乱差的现象,二来,也在这寒冷的冬季为闲汉们找点事做,没有工钱,但管两餐饱饭,肉汤泡馍。
结果,干的轰轰烈烈。
忆江南,御驾行辕。
这别墅的名字,是秦越起的,原来叫退思堂,李洪义自用是很合适,但秦越用就太暮气了,字是程慎所题,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秦越就没好气了,说“忆江南呢,你不会写的飘逸一点,灵动一些,看看你的字,与这精巧的环境哪点搭了。”
程慎肃容道“皇家法度,自当严谨。”
程慎一认真,秦越就没话讲了,这位好好书生,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骨子里与那位惫懒家伙一个德性,师兄弟都认死理,一旦较真,九头牛也拉不回。
厅堂议事,今日所议之事比较头大,是事涉信仰的大隐患,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出现大问题。
宋氏兄弟崇佛,先一位,一口气剃度童行八千人,这些僧众,大抵都集中在大地方,京兆府乃五府之一,前几年,城里城外便一口气兴建六十多座寺院,占地之广,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而宋炅才登基,便立下大誓言,要弘扬佛法,许下新增十八万度谍的承诺,各地僧人顿时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街市,乡下,高门大宅里,普通村庄中,到处都能看到托钵化缘的僧人。
这修建佛寺,乃第一耗钱的大事,与修皇宫仿佛。
占地要大,楹柱要粗,屋宇要雄伟,气象要庄严,除此外,还有一尊尊高大的佛像,哪怕用泥胎木塑,也要涂敷金粉,成本之巨,超人想象。
这些,倒也还好说,善男信女省吃简用供奉佛主,乃是功德好事,朝廷不该干涉。
但有三件事,却非常关乎国计民生。
一是铜铁资源,据说不少寺庙又开始偷偷摸摸的毁铜造像,最不济的也要铁铸,真正泥胎的反而少之又少。
二是寺田庙产,投献的多了,僧人们是饿不着了,可百姓们就少了可耕之田。
三是免税免役,出家僧人,五蕴皆空,拿什么交税,又如何服役?偏这里面还有大漏子可钻,这也是豪门富户最好修建寺庙的根本原因。
因为这三点,释门就与朝廷间有了搏弈。
这种严重危害国家财政的劣行,宋九重在位时便曾有过痛定思痛的决定,禁毁铜造像、禁铁铸浮屠及佛像等政令的相继推出,但没禁寺产,不是他不明白,而是太明白了,鼓励朝中勋贵多干这样的事。
财帛动人心,财贪多了,心志就不坚了,有利于国家统治。
所以,翻开史书,你会发现,宋氏兄弟时期,勋贵崇佛、信佛、造寺、建庙的记载,数不胜数。
如韩重赟,主政安阳时,因为大造佛寺,差点逼的百姓造反。
如枢密使李崇矩,饭僧至七十万,造像建寺尤多。这七十万是真实数字,怎么统计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