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攻其左岸?
因为吴起也看出来了,右岸的鲁阳公是知兵之人,其所部军力战斗力也强,战斗意志更高,显然更难对付。
而左岸的阳城君所部,则略输一筹。
集结上游三万余韩军主力,全体出击,围攻左岸的阳城君一部,就可扭转战场逆势。
沈无损虽不知兵,但也听出了其中的门道,只是老沈也有个疑惑,他谨慎地问道:“司马,攻左则右救,当如何处之?”
吴起呵呵一笑:“复汝河之水,以阻两岸。”
沈无损顿时跳了起来:“此襄城君之术,岂可擅动?”
要知道老沈现在几乎是俱酒的崇拜者,对俱酒安排下的事情,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执行。
吴起淡淡地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吴起觉得自己这一策,尽到了身处韩营的义务,韩军听与不听、行与不行,就看楚军的造化了。
之后老沈再怎么问,吴起都是搪塞敷衍,不出一策,是福是祸就看韩军的造化了。 毕竟让一个“精楚”人士出谋攻打自己的精神祖国,还是挺煎熬的。
老沈将吴起的话转述给几位领军校尉,几位校尉一合计,觉得可以试一试。否则的话,以楚军现在的攻坚势头,韩军这三万人马,迟早会被耗干了。
于是右岸韩军抛弃辎重,轻装而撤,甚至连大型兵车都不要了,只牵走了马匹。
鲁阳公所部,一则有大量兵车随行,二则有人贪恋军辎,行军速度一时放缓。韩军顺利摆脱了鲁阳公部的追击,然后趁夜全军渡过汝水,抵达左岸。
这几天的稳扎稳打,使鲁阳公也见识了韩军的战斗力,再加上韩军撤离的速度过快,使鲁阳公高度怀疑前方设伏。
于是当夜幕降临,鲁阳公便命所部人马高处安营,险处扎寨,深沟高栅,准备明日再向前推进。
半夜时分,鲁阳公正在帐中读书,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呼啸之声,间杂着低缓沉闷的轰然鸣响。
未几,观察前哨进来禀报:“报县公,汝河突然涨水!”
鲁阳公大步走出帐外,站在高处,只见乳白色在月光之下,汝河水像一道奔腾的白练,发出巨大的声响,卷起遮天的水雾,呼啸着向下游冲刷而去。
一名亲卫上前道:“县公,韩军突然放水,其意何为?”
鲁阳公略一思索,放声笑道:“韩军欲重施水淹之伎耳,吾高垒当营,何患水乎?”
鲁阳公显然把汝河涨水视为汾陉塞水淹楚军的翻版了,他之前就非常注重扎营问题,故而营垒离河较远,地势也较高。
在这种情况下韩军仍然开闸放水,鲁阳公对韩军高度蔑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种手段,焉能重复使用?
另一名幕僚道:“此刻汝水复流,则襄城楼船有救矣!县公似可回师。”
鲁阳公嘿嘿一笑:“非也!吾若撤军,水必再断。故必控上游截水之处,方可确保楼船无虞。”
“县公高见!”
“明朝四更造饭,五更发兵,一鼓而下截水之处!”
“诺!”
沈无损一辈子也没有享受过今晚的风光,众校尉盔明甲亮,众甲士精神抖擞,里三层外三层簇拥着老沈。
手握重兵,杀心自起!老沈觉得自己此时,咳嗽一声则山岳崩颓,斜眼一扫则风云变色。
老沈若是知道,还有一位兵家亚圣、一代军神——吴起,恭谨地立在他的身后右侧、谨小慎微地侍候着他,估计能吹一辈子。
当夜三更,月光正寒,汝水的轰鸣之声掩盖了左岸韩军的人马喧嚣。三万韩军人衔枚、马勒环,借着水声趁夜直摸阳城君的大营。
阳城君在楼船之上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