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仲敖出洛邑东门,就将整支提亲队伍打扮得披红挂彩、夺人眼球。
每一匹马额头之上都戴上了一朵锦缎织成的、碗口大的大红花;每一辆车棚顶,都挂上了参差披拂的红丝绸;整支队伍也换上了簇新的吉服;还请周天子的御用乐队,锣鼓喧天、鼓乐齐鸣地送了一程。
整个洛邑都知道了,魏侯的宝贝女儿、嘉明公主要许配给战国新贵、汉国国君。
洛邑的各国情报人员迅速将消息传回本国,尤其令人震惊的是赵国与韩国。
赵侯章在病中垂死坐起,嘶哑着嗓子大吼道:“魏击欺我,魏击欺我!”
韩侯屯蒙气得将案上的简章摔了一地,并拔出佩剑将几案砍下一角,气咻咻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光景,就像三个同案犯,大家订立了攻守同盟,共同享受作案带来的利益。
但现在,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以牺牲另外两个同伙的代价,换取自身的利益。
之前,三晋之间尽管矛盾不断,但在对待晋国、对待汉国、对待俱酒这件事上,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统一。
但现在,汉国如此明目张胆地向安邑提亲,这绝对不像是在耍诈。因为端木仲敖没必要以身犯险,大张旗鼓地亲自到安邑去。
赵侯章和韩侯屯蒙同时派遣使臣,前往安邑,求证此事。
韩屯蒙更为精明,派出了上次在洛邑大放异彩的大夫韩山坚,并让韩山坚带着他的夫人一起出使。
临行之前,韩侯交代韩山坚,抵达安邑之后,让其夫人出面,拜会嘉明公主,以祝贺为名,验证此事的真伪。
因为韩屯蒙和俱酒打过交道,对俱酒的足智多谋亲自领教过,他担心这是俱酒放的一次烟幕弹,施展的一出离间计。
齐公田午闻讯之后也是大惊,“以下犯上、臣夺君位”是三晋与齐的政治基础,如果魏老大突然反水,那么齐与魏之间已无政治互信可言,在联军中的齐军将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齐公田午火速下令,齐军迅速撤回本土,途经魏国领土时,务必警戒。
七国联军在秦国突然翻脸之后,本来还义愤填膺、满腔怒火,准备组织七国联军对秦国进行一次毁灭式的打击,但齐国率先撤回了本国精锐。
之后魏侯嫁女的消息传入军营,同盟的基础业已崩塌。联军在付出巨大损失后,生怕魏国与汉国联手,再挖一个坑让大家跳,于是彻底作鸟兽散。
魏汉联姻,就如同后世发生的乒乓球外交一般,瞬间扯动了整个战国政局。诸侯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更加风雨飘摇,猜忌和怀疑再次笼罩了整个战国大地。
端木仲敖渡大河、过轵关,非一日来到了安邑城中,径直到馆驿驻下,然后递上用上等凝霜好纸制作而成的国书。
这种纸做的国书,在竹简普遍使用的战国,也是一种显摆!
遍寻嘉明不见的魏侯击,突然听闻汉国使者抵达安邑,前来行“纳采”之礼,顿时明白了,嘉明这个小丫头,私奔入汉了!
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菜,竟然被都是酒这个臭小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拱到手了!
魏侯击气得四肢发颤、言不成语、眼冒金星、胸闷难当,一口老血不受控制地喷射而出,庞大的身躯委然倒地,不省人事。
公叔痤闻讯之后,紧急入宫,探视魏侯击。同时公叔痤下令,严密封锁消息,未奉君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太医探察过魏侯的脉象之后,道是急火攻心,气滞郁闷所致,开了几付汤药之后就退下了。
巫咸则在魏侯的宫前咿咿呀呀,扭来扭去,进行着神秘的仪式。
公叔痤作为魏侯的女婿、一国之相,径直进入了魏侯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