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俱酒定睛一看,正是新一代韩国权臣,相国韩弱。
韩弱当初与俱酒在第一次襄城战役中密切合作,夜间设伏,干掉了五千楚军,两人是有过一段“袍泽之谊”的,是故韩弱问候俱酒别来无恙。
自从俱酒设计把申不害拐跑了以后,韩弱经过一系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成功操作,顺利爬上了权臣的宝座,但同时,本应该在韩侯若山在位期间进行的“申不害改革”,也无疾而终。
列国变法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所谓“外来”,有两重含义。
第一重是指:从别国过来的,比如吴起由鲁至魏,由魏至楚;比如卫鞅由卫至魏,由魏至秦。
第二重是指:公族、卿族以外的人,出身寒微的草根派、布衣派。这些人相对于公族、卿族等贵族,也算是外来的“物种”,其主导的改革往往会有“鲶鱼效应”。
当年李悝作为布衣之士,主导魏国的改革,取得了巨大的成果,奠定了魏国战国初年老大的地位。
但魏武侯继位之后,相权回到了女婿公叔痤手中,贵族重新掌握大权,变法与改革戛然而止,这也是魏国开始走下坡路的原因。
申不害的离开,使相权重新回到了韩氏宗亲韩弱手中,而且韩弱曾经是侠累一党,其保守的政治态度可见一斑,从此韩国也与变法无缘。
俱酒很诧异韩弱为什么会重兵铺设少水沿岸,一切仿佛为自己预设的陷阱一般,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面对韩弱皮笑肉不笑的问候,俱酒微笑上前,一边应答,一边为斥候迅速打探军情拖延时间。
“哦!果然是襄城故人,韩将军,哦哦,韩相国别来无恙?”
韩弱在岸边动情地回忆往事:“当年弱遇汉侯,汉侯尚是青葱少年,今日一见,雄主之气,伟然哉!”
俱酒轻轻摸了一下自己唇上一层青春的绒毛:“哦,这么说,朕老了!”
韩弱作惊恐状:“是外臣失言了!当初外臣初见汉侯,自知汉侯必将经之以天,纬之以地,今日得见,诚不虚哉,外臣为汉侯贺!”
俱酒呵呵一笑:“朕初遇将军,职居校尉,将兵数千,且受侠累事件牵累。匆匆数年,已为一国之相,真千里骏骨,一世之雄也!”
双方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明明刚才狭路相逢,才打完一仗,这会儿就像两个老朋友聊天一般,谁也不谈正事。
这时几路斥候匆匆来报,除了韩弱沿少水左岸布下重兵、阻止孤军北上太行之外;在孤军的身后,另有重兵沿济水右岸严防死守。
这样,两路韩军就把俱酒率领的这一部孤军,死死地围困在少水与济水之间的狭长地带,形势非常严峻。
最后还是韩弱先回到了正题:“汉侯既回故地,寡君岂能不尽地主之谊?故命弱在此恭迎汉侯大驾,回阳翟一叙!”
俱酒仍然很客气地道:“朕此次微服出行,沿途之上,不扰乡邻,就不麻烦韩侯了吧!”
韩弱道:“汉侯低调!汉侯亲民!郑邑来去自如,河岸布阵从容,令人佩服!佩服!”
言外之意,你特么闯入我韩国地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说什么微服出行,这不是扯淡么!
俱酒笑着用手指了指隔岸的韩弱:“韩相国变坏了,风凉话说得越来越俏皮,朕咋有点冷飕飕的感觉?!”
韩弱故作姿态:“外臣岂敢,实是凛冬将至,恭请汉侯回阳翟暂避风寒,寡君早已虚位以待。”
俱酒纳闷韩军的行动为何如此迅速,于是继续刨根问底:“韩相国,缘何知道寡人必走此路?”
韩弱嘿嘿一笑:“此乃寡君之令,外臣实不知也。”
眼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