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的汗流得更凶了。
见他不出声,裴琰起身走到箱子前,拿起了里面卷得整齐的图纸,轻轻展开看。
“这是我娘画的。”苏禾认出了图纸上娟秀的字,眼眶发烫。
“是荷园。”裴琰皱眉,扭头看向苏恒:“苏恒,这荷园到底出自谁的手笔?”
“是下官、下官……”苏恒结巴道。
“你还不说实话。”裴琰怒斥道。
苏恒咬到了舌头,战战兢兢地改口道:“是苏禾她娘。她最会画园子、做东西,所以我才带她回京。箱子里那些东西,也是她娘的。我真不知道她在底下掏了个洞啊,这些事全是她干的,跟下官没关系。”
“你真是不要脸。”张酒陆忍无可忍,上前去就朝苏恒身上踹了一脚。
用苏禾娘亲的手艺,建了这么精美的园子,不知感恩,还对她女儿如此恶劣。
“苏禾娘亲从来没有喜欢过下官,是她主动跟下官来京中的。”苏恒爬起来,磕头如捣蒜,“裴大人您明察,下官真的不知道内情。下官只是喜欢建园子,她勾引下官,下官才好心带她入京。”
“拔了他的牙。”裴琰盯着苏恒,冷冷地说道。
张酒陆上前去,一把掐住了苏恒的脸,“拿火钳子来,顺道把舌头也给他夹了。”
苏恒吓得浑身颤抖,底下一片很快就泅出一大片腥黄的尿渍。
可惜张酒陆不是吓他,是真的行刑。
“转过身,捂住耳朵。”裴琰站起来,把苏禾的身子转过去,手掌捂在了她的耳上。
他从来不是良善之人,这些刑罚在他那些手段里,还排不上号。
“还有你,百日糜可给过别人?”裴琰盯着苏锦澜,冷冷地问道。
苏锦澜哪里还有胆说话,她眼白一翻,彻底吓晕过去。
苏恒满脸是血,唔唔地叫着,瘫在了地上。
“给他们一家三口纸笔,把禾儿母亲如何进京,为何进京的过程写下来,进府之后又做了哪些事更要写清楚明白。若有半字谎言,就一根一根剪断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抽出他的骨头。”
裴琰扭头看向苏恒,此时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骇人的杀气,苏恒眼白一翻,也吓晕了过去。
苏禾拉下了裴琰的手,慢慢转身看向了苏恒。
她确定了,她亲生父亲肯定不是苏恒。但只怕苏恒也不知道她的生父是谁,所以苏恒厌她,又想用她母亲的手艺,只能接受她的存在。
回到公主府,已是四更天。
苏禾在暖泉里泡了会儿,脑子里全是杂乱的事在飞。小时候不经意听到的话,看到的人,都在此时涌进了脑海。
可惜她那时候太小了,漫长的、悲苦的日子,她又累又饿,把那些事都忘光了。
裴琰安排好公事才来暖泉,见她泡在池子里发呆,于是进了池子,把她抱到了腿上坐着。
“别想了。”他低声哄道:“佛礼节结束就杀了他们全家,出了这口气。”
“那他的罪状写完了吗?”苏禾问道。
“还在写,只怕做的恶太多,一时半会写不完。”裴琰长睫垂下,遮去了眸中泛动的心事,手掌覆在她的小脸上,轻轻地捏了捏:“禾儿今日可吓到了?”
苏禾摇头,“还好,不怕。”
“大人,慈王差人送信过来。”秋韵在外面小声说道。
“拿进来。”裴琰低声道。
秋韵捧着信,轻步走近,把信奉到裴琰手中。
拆开信,飞快看完,直接把信丢到了一边。
“佛礼节屡屡出事,屡屡见血,李慈怕皇帝怪罪,让我把他受伤的事瞒下。”裴琰低声道。
“他伤得重,能瞒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