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点如雨滴般落下，落在活尸身上的刹那发出“滋啦”的声音。
那光点如硫酸雨般迅速腐蚀活尸，很快原本张牙舞爪的活尸就变成了一滩黑红色浓稠的血水。
按照自然规律，他们本该早就腐化的，如今也算是重新回归尘土了。
愈发浓烈的腐臭味几乎快要冲破我的天灵盖。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乔染音从不用黄箓斋对付活尸。
任何术法的使用都会消耗术士的精力，而黄箓斋在对付活尸时的消耗，简直就像是决堤的洪水。
这些光点中蕴含的阳气，实际上是直接从我身上抽走的。
若阳气被抽空，那么一个人和死人便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若非万不得已，没有人会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来对敌。
眼看着还有源源不断的活尸涌来，我心跳得一下比一下沉。
这种沉并非是比喻，而是胸腔里那颗心脏似乎已经快要没有力气了。
看来得逃了。
我微吸了口气，余光瞥见乔雨薇扶着张鹏飞，瘦削苍白的脸上难掩恐惧。
张鹏飞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搭在乔雨薇肩膀上，无框眼镜已经碎掉了一半，呼吸也变得十分艰难。
如果现在逃跑，带着张鹏飞估计是逃不走的。
那乔雨薇呢？她会不会舍弃张鹏飞？
乔雨薇瞥了我一眼，压低声音，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我开口。
“他帮我挡了活尸攻击......”
乔雨薇向来言简意赅。
可是她的声音却是颤抖的，上次见她这么恐惧，是得知乔雨鳞在我手上的时候。
乔雨薇这辈子真真正正在意的人不多。
我不忍心让她放弃张鹏飞，可是......我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正当我打算开口让乔雨薇放下张鹏飞逃跑时，黑暗中有铜铃声响起。
“铛、铛、铛......”
杂乱的铃声忽远忽近，带着些诡谲的意味。
四周忽然有浓雾泛起。
“怎么会起雾了？”
乔雨薇嗓音低沉，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恐慌。
因为她知道，现在如果有任何意外，哪怕她有自保的能力，也很难保住张鹏飞的命。
我不认为自己了解乔雨薇这个人。
但我知道，从张鹏飞替她挡下活尸攻击的刹那，乔雨薇就不可能不管张鹏飞。
乔雨薇是一个极端矛盾复杂的存在。
她明明是那么冷漠，却能够为了乔雨鳞，忍住心里的恶心和委屈，与伤害过她的乔时陵共事，为乔时秋卖命。
有时候为一个人死，比为一个人强忍屈辱活着简单多了。
乔雨薇能做到，证明她冷漠外表下是一个灼热的灵魂，可以为自己真真正正在意的人付出一切。
如今她在意的人又多了一个。
我双目紧紧盯着面前的浓雾。
放弃张鹏飞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我不能放弃乔雨薇，云市旁支的混乱局面，只有她能帮我稳住。
我不想看到云市出现第二个乔时秋。
见我没有回应，乔雨薇开口道：“乔云染？”
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集中精力不让自己分神，直到在浓雾中隐约窥到一个约莫两米高的巨大人影。
人影身上挂着无数飘带之类的东西，铜铃声随着那如舞蹈般的脚步不绝于耳。
他身旁还跟了无数红色人影......
有救了！千面傩鬼，不对，应该是千面傩神来救场了！
我如见到救星般眼睛亮了亮，可依旧不敢停下手上的动作。
在千面傩鬼路过我面前的瞬间，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
“云染小友，多谢你祝吾等成仙，你出去罢，剩下交由吾等处理。”
话落，傩神将手中令旗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