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哭得稀哩哗啦,好多年,没有团聚,他们天各一方,她借这个势,也许李宏达也会回来,一种哭泣,两种相思,当接电话的手在不停颤抖,那个声音,有些陌生,不管怎么说:六年不见,这种折磨,只有牛芳芳体会最为深刻,他回来了,工作不工作暂不重要,他的婚事应该提上议事日程上来,太阳不仅掉进地上,而且被黑夜埋进土里,李红霞、李红云也透着高兴,只有李红军藏在学校,不到星期六,不会知道这一消息。
李红旗忙着接受父亲差遣,去安排伙食,自己住的地方恰似狗窝,不适合让李宏发看到自己的窘相,李宜忠却坚持顺带把汪凤楠一起请了,一则是感谢,延续以前未还的恩典,另一则还请汪凤楠看能不能给李宏发安排个工作,不管正式还是临时的,便于下一步谈论婚姻。
在军人事务所的大门口,一直等到天黑,李宏图一连吃了四支烟,也没等来李宏发,和他们一样,差不多有十来个人,都显得焦燥不安,因为这个时间距离约定时间太远,门卫荷枪实弹,有人犯困,象磕头虫打盹,有人还在象苍蝇嗡嗡不断,大约沾九点,一辆帆布卡车从不远处呼啸而来,所有人不用呼喊,全都精神抖擞起来,雪亮的灯光刺目。
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有人在欢呼,有人在捶腿,更多人象潮水围过去。
“退回去!退回去!”挡路的横杆扬上天,放过车,又落下。
“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不是坏人!我们都是这帮退伍兵家人!”你可以低声下气,人家可以象木雕泥塑,冷眼旁观。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按照名单,逐一签字,这才领人而去。
李宏发不仅干瘦,而且乌黑,如果不是一身旧军装,还不敢认,这些年,在大西北在风沙里煎熬,除了牙白,但透着健康,一句“大哥”李宏图落下泪来,李宏图骑的是一辆带斗的脚蹬三轮车,这是李宜忠从周大帮那儿借的,上面铺一张软草席,李宏发把行礼一古脑丢进去,一屁股坐车帮子上,这要一路骑到贾家沟。
“今晚我们都在城里,明天坐搬运站车回三木,从那儿贾云苍会带我们,除了二哥,他们都在!”李宏图浅浅说一句。
“噢!”脚一踏进这片土地上,李宏发心就安落了,这些年他一直梦想这一天来临。
退过的潮,在第二天的阳光里潮起,那一退一涨,让人悸动,一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这会儿自然醒,任由阳光落在枕边,困顿全无,从宁夏石嘴山到钟吾县,弯来弯去,四十几个小时颠簸,终于……他吐一口气,他听见外面人语杂响,这是一家小旅馆,他知道他可慵懒呆到中午,他伸一下头,李宏图把所有他的东西全放桌子上,他吐一口气,他竟感觉:钟吾的陌生,石嘴山市的遥远,疏离,他好象融不进任何地方,风沙绵曲,再见了!
他抬一下头,吻一下廉价的阳光穿成的线,线道,他有醉的感觉,或许那一刻,李宏发真有逃离地狱的感觉,酥和醉不是来自于酒色和财气,而是来自于昨天与今天的落差,在不是人呆的地方,一呆就是六年,想想会吐舌头:这是怎样的恐怖?生死还魂,活着真他妈地好!
在十一点之前,李宏图领着牛芳芳、李红霞、李红云,还有李红军一起齐聚在他所在的小旅馆里,那时李红旗和李宜忠还在象只没头苍蝇,在外头乱撞,今天必须要结束这一切,明天有批量大的货要走滨江、去南京,一竿子醉倒一大片,想不到六年大家都有不小的变化:两个妹妹变得更加漂亮可人,李宏图更加少年老成,李红军好象已经脱去青涩,大大方方叫他一声大哥,他感到自己有些苍老,妈更加苍老,脖子下出现海浪一样堆叠的皮囊。
中午聚集一家正而八经的饭店时,李宜忠和李红旗才出现,李宏发点点头,李红旗至少比他想象要好,他俨然成熟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