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死早托生,这种鬼哭狼嚎的日子她过够了,装点钱逃出来,想寻找浪漫,可浪漫躲哪儿去了不知道,这会儿她有几分后悔。
原来城里也是冷冰冰的,没有想象的美好,她开始想那些娃了,可已经走出来了,至少要混个把月才有脸回去,武家不会找她,更不知道她来城里,眼一闭,两行泪水止不住流下来,狗屎的命呀,随便在哪儿都臭不可闻,除了武良尘受尽她折麿,没有人忍受得了她的臭脾气,他的妈八十多了,老而不死,与她如同钢针和瓷瓦,终日在破得漏风的家里叮叮当当,哎,乌烟瘴气的日子,实在心烦,流一阵泪,往床上一倒,就一觉睡到天擦黑,肚子里咕咕响,才爬起来,走到门外,才发现李红旗早用一把铁公鸡锁了门,人逍遥去了。她跺一下脚,拍一下大腿。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黧黑的晚上,身后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影子,学刘腊梅在停和走之间切换,出门遇见鬼了,谁这么下流?男的女的?不会是那个冒失鬼吧?她怀疑是陈家岩,这家伙最近看她眼神不对,冒火,也急了?挺能忍,三十多了,能忍过来,也算是半个或小半个英雄,不急不想?那事怎么解决?她很是好奇,要不谁会如此无聊?前面拐弯,就躲那儿揭穿他,匆忙往一棵歪脖子树后一藏,半支烟的功夫,人就摸摸索索跟过来,自言自语,竟然真是他。
“人哪儿去了?刚才我明明跟她身后的,一转眼就没影了,真是活见鬼,跟哪儿去了?”他像陀螺转着圈找。
刘腊梅突然轻走到他身后,大声断喝,“嘿!---!”
“我地个妈嘞,你是谁?吓死人了!”陈家岩全身痉挛转过身子,“你想吓死人呀?”
“我不是你妈!再说吓死不偿命!你把自己包裹成这样,男不男,女不女,吓唬谁呢?”刘腊梅不断推着他,往后搡。
“我跟你说:刘腊梅,你过了噢,再这样目无尊长,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要不看你是女,我能……”右手像一只鸟雄起,食指如喙伸出。
“你说:你尊哪儿?你长哪儿了?女的怎么啦?”
“好人不打狗,好男不和女斗!别仗着有优先权,就肆意而为,我警告你!”
“你警告谁?”她折弯他的手指,往下拽,“你跟踪我干吗?”
“我没有!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还无赖上了,刚才谁说……”
“我没说!”
“你属狗的,这边吃了,那边就冲人汪汪,你是不是经常这样?”
“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双手一抱拳,立马怂了,求放过。
“你说这眼前路:究竟是阳关道还是独木桥?你既然惹上了我,我就不能轻易放过了你,否则你将来再出什么幺蛾子,我怎么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能无!”
“那你说怎么办?”
“跪下来给我磕仨响头,喊三声‘姑奶奶,饶了我吧!’我就饶了你!”
“真跪呀!真喊呀!我比你年龄大,你就不怕折寿?”
“不怕!趁这会儿路上没人,要是哪个冒失鬼跑过来,明天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我还怎么在这庄子混?”
“你……你……?”双腿真的往下一跪,“姑奶奶,求你饶了我……”咕咚就一声,当真头磕到地上。
“唉!”刘腊梅居然应了,“大点儿声音,别象蚊子叫似的!”
“刘腊梅!”
“叫错了,你已经承认我是你姑奶奶了!我也认下你这姑孙了!”
“我求你饶了我,姑奶奶!”又咕咚一声,接着继续,头一磕完,一叫完,撒丫子就跑。
“哈哈哈……”刘腊梅笑得前仰后合,笑岔气了。
风有几分粗野的得意,吹得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