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低头,反复思虑良久,忽然沉声道:“我倒觉得恰好相反。”
傅衡阳一怔,脑中思路骤然打断,脱口而出:“为何?”
“不管是百川院还是监察司,总不可能收到勒索信便立即按照上面的要求去做——即便他们愿意,这万两黄金一时如何能凑齐?”
傅衡阳沉默一阵后,脸上突地现了笑容:“李神医果然非池中之物,傅衡阳甘拜下风,虚心求教。”
“不敢不敢。”
李莲花说的是‘不敢不敢’,听起来却像是‘那是当然’。
“那封勒索信如此古怪,摆明了指出地字牢的位置暴露,那百川院的做法——不就是我们现在这样吗?”
傅衡阳的笑声倏然而止,“你是说,这勒索信,更像是为了让我们下地牢一探——如此便会发现他们。”
这下方多病也听明白了,“这幕后之人反倒是为了帮我们?”
李莲花有些不解地看向叶姑娘,后者神色坦荡,仿若与此事完全无关。
因此他又不太确定,只能含混道:“嗯……或许……”
傅衡阳顿时皱眉,“那整件事的答案,便又要推倒重来。”
这下可棘手了。
“这一来,窦大人被绑与此事全然无关,勒索信也确认不可信——我们去哪找他?活着还是死了?”
窦大人为参加肖乔大婚与四顾门复兴大会而来,百川院必要与监察司一道保他平安,否则新四顾门尚未成立便名誉扫地,就连朝廷与百川院定下的‘分而治之’的规矩恐怕也要重新掂量。
“二来,角丽谯的谋划虽然被揭穿,但这地字牢内仍有不知多少活人和多少尸体,百川院甚至没有这地字牢的完整舆图——若我是角丽谯,立即便会通知各派来百川院要人……”
此事李莲花倒是没有想见。
若十几家门派联合起来,集中在此时登门谢罪,请求百川院救出受困的门中子弟,佛彼白石要如何应对?
虽则琵公子不至于不识大体,但一旦他给出舆图,这地字牢仍旧等同于废了——
可里头的九位魔头一时却无法转移,既没有合适的新牢,他们本身的杀伤力也太大,何况转移的过程中还要面临金鸢盟的劫囚……
如今的四顾门绝对无法做到。
李莲花心事重重地看向傅衡阳,毕竟他已经不是四顾门中人,这担子还是落在了年轻一辈的身上。
好在这位傅军师处理政务还是有一套的,他已经开始琢磨如何越过佛彼白石联络上守牢人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却是我们如何从这里出去。”傅衡阳想了许久,重又找回了自信的笑容,拍拍袖子道:“仅凭我们要寻回原路,大约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法——”
李莲花见他又用挑衅般地目光看着自己,内心叹气,嘴上却无缝衔接道:“找到关押囚犯之地,引出守牢人。”
傅衡阳仰头狂笑,“李神医真乃傅某知己。”
“过奖,过奖……”
他们加快脚步往前走了大约一炷香,其中李莲花不动声色地在关键位置动了些手脚,便‘运气好’地听见了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间杂呜呼哀哉之声。
“前面有活人!”方多病登时生龙活虎起来,带着轻功蹿出去——
李莲花心道不好,那叮当乱响的声音怕是来人触发了牢中的机关暗器,当即瞥了笛飞声一眼。
后者立即会意,一掌拍在他背上把人带出去十几丈远。
欸……有傅衡阳在真麻烦,不能使他自己的轻功。
李莲花被笛飞声的掌劲一推,没头没脑冲进了一群人当中,结果刚一站直便被各种兵器比划了一身,上至名刀名剑,下至竹棍铁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