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萩道“申王殿下吩咐过,不许惹你不高兴,我要让你高兴,首先就得让我自己高兴起来,说话能让我高兴,所以我会说很多。”
王初梨抬头,托腮歪头看他“这样吗?要让我高兴,首先你要说实话。反正也不打算让我出去了,我想知道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王初梨生得美,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如果生得美,而没有什么本事,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危险的,向来对女性的恶意都是很大的;而如果地位过于高贵,也不大好,从小要学习诗书礼乐不说,作为大家闺秀十几年不能踏出家门,成年就要被许配给别人,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而像她这样,家庭属于“暴发户”性质的,倒是最大程度地保留了人的本性和享乐能力,成长成什么样全看先天的性格,她不是什么坏人,顺着自己的想法做事,既天真又快活,还被哥哥宠着,别人觊觎着,又不敢动她,可以说是被许多人羡慕了。
她这样看着陆时萩,陆时萩是无法拒绝的。
陆时萩倒是正视了她的目光,他饶有兴味地微笑着,点头道“好。”
王初梨道“我想起来,你的桂花糕挺好吃的。你身上还有桂花糕味儿呢。你专门学过吗?”
有人夸自己,而且有聊天的意愿,陆时萩觉得很高兴,跳起来,小狗似的迈着小碎步蹦来蹦去“是吗!我家里的厨师也说,这桂花糕可是他的祖传绝活,我躲起来看了半天,才成功偷师。”
“厨师?”王初梨道。
“对呀,厨师。”陆时萩笑道“给申王殿下干这种卖命的活,还不得吃点儿好的?”
“你不是杀手吗?”
“我是呀,但你也可以喊我刺史大人,虚职而已,这不矛盾。杀手不都是无名无分的,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白天也穿着夜行衣?不是的。他们之所以悄无声息的,是因为他们总是有另一个身份,有时候是小贩,有时候是私塾先生,有时候是茶馆老板……在平时,他们和普通人无异,而‘普通人’是最没有区别的一个群体,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了。比如现在,你我都是一个地牢里的囚犯,在别人看来,你和我的身份也是一样的。你饿了吗?饭还有点儿热,要不要吃一点?”
王初梨道“原来是这样。可是你为什么投靠赵佖呢?他是个疯子,心狠手辣,现在把你也关进来了,可你好像并不恨他。”
陆时萩笑了笑,抬头看着天花板,道“你是不是在盼着我有什么悲惨的身世,被他要挟,迫不得已做的这一行?不是的,我只是贪婪。人在面对一定程度的荣华富贵的时候,是可以铤而走险的。是我自己选的,我并不是对谁忠诚,我只是对钱忠诚。”
两人沉默了一阵。
王初梨开口道“陆时萩,那我再问你一件事。”
陆时萩随口应道“嗯?”
“你当时两手空空地回来,就是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是吗?”
陆时萩顿了一下,道“是。我确实什么都没拿就回来了——你知道?”
王初梨轻笑道“我知道啊,我都看见了。虽然你的动作很快,可我还是看见了。那个荷包还在你身上,是吧?你之前引开我的注意,趁我去攻击完颜晟的时候,就拿了端王的荷包了,是不是?”
陆时萩道暗自吃惊“确实是这样没错。拿走他的荷包,是为了在搜查他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荷包’——”
“反过来证明他的荷包出现在皇上的隆祐宫里。”王初梨抢过话头,“这样就可以栽赃给他,是么?”
“……是。如果这些你都事先知道的话,我就知道为什么申王殿下非要我来抓你了。”
王初梨皱眉“因为我什么都知道?你猜猜,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