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是在求人,似乎也使用了软硬皆施的手段,让人无法拒绝。他还只有十八岁。
比起情感同样丰富的同龄人,赵佶冷静的速度很快,冷静的程度也更深。在苍白大风的吹奏中,他的眼睛早已恢复正常,不再泛红,根本想不到他刚才有过一瞬间的痛哭流涕。似乎有什么东西,也随着泪水的蒸发而一并隐去了。
他的语气很平稳,很冷静,仿佛无事发生,仿佛只是随随便便地聊了个天,交给了他一片叶子,就把许多事情决定了:“多谢了,叶大捕头,我和刘大人有事得先走了,或许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会有人过来么?”
叶朗星道:“我是一个人来的。没事。在这方面我也有些经验。”
“没事。”赵佶道,“我帮你。”
说着,从房顶上跃下几个身穿白衣的人,到他面前,将尸体搬起,叶朗星问:“你们要干什么?”便看见两辆马车疾驰而来,车身颜色和马的颜色皆是雪白无暇。他们把尸体放到了一辆马车上。
啊,果然,在下雪的天气,白色才能隐蔽自己呢。
“叶大捕头,你见过我的哥哥吗?”赵佶道,“我哥哥,申王赵佖。”
叶朗星点头,刚要开口,赵佶抢先问他:“他和王烈枫在一起,是吗?不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是。”
“我知道了,多谢。”赵佶露出洁白牙齿,冲他一笑,站起身来,往远处看。
叶朗星微微扭头一瞥,几辆马车疾驰而来,马匹和车身装饰都是莹白如玉的,像是大雪天气雪堆滚动,像是从上往下看,雪白的一只鹰掠过。然而人没有办法从上往下看一只鹰,只能从下往上看到鸟类雪白的腹部和尖锐的爪。那是完颜晟的鹰,然而叶朗星并不认识完颜晟,这只鹰也只是把叶朗星当做不值得猎捕的一块肉。
叶朗星随后站了起来。他看出那一辆车是往这里来,而且预感它神圣不可侵犯。
一辆高级的马车,除了装饰华美这一外在因素外,还得有着极佳的材质和避震的功能,这才能够让它本具有的功能更加优良,而非华而不实的一样行路工具。
这辆马车在这一特殊的时期做到了这一点。为了消除声音,而去掉了本该有的流苏装饰,从马匹的挑选开始,就是没有一丝一毫杂毛的纯白良驹,轻捷敏捷如美丽女子,踏雪无痕,在阳光下泛出冷色银光。马车的四周也用白色材质包裹,然而又不是那种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半透明的白,而是张扬的,浓郁的,只手遮天的,车外之人只能看见这窒闷的白,在飞驰之中仿佛融成了混沌一片,而车内的人往外看,却只是略略褪色的,更纯粹的景色,无论是繁华荒芜,都是这虚无苍白中的一个点缀。
马车路过他们,只扬起了尘土般的一点雪粒,高不过膝盖。
叶朗星自然看不清车内的人是谁。只是有一瞬间的震动涌进心口,这熟悉的感觉他似乎经历过,在过去的案子里,他也记不清是哪一桩。身体的记忆比头脑的记忆更长久,更确定,更感同身受。他见过他,是……
而赵佶似乎也被震慑到。但震慑到他的,是马。赵佶的嘴里喃喃着:“真是一匹好马。”
叶朗星耸肩道:“现在的战马可是稀缺资源呢,不上战场可惜了。”
赵佶被败了兴致,有点不满:“怎么啦,我夸都不行?难道战马就是用来打仗的?”
叶朗星的抬杠劲上来了,道:“当然可以,你怎么夸都可以。但是无论你怎么夸,它就是一个出行工具而已,而不是什么美的东西。”
“我不把它当做出行工具,培养一匹优秀的马需要不少精力,它是作为一件艺术品存在的。”
叶朗星道:“可是,所有的马匹的培养方向,都是向着战场的。你看它的毛色多么亮丽,体格多么健壮,或者速度多快,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