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当院落的门关上的瞬间,他立刻转身就往关押王初梨的地方走。
他走回自己的寝房,径直走向床头,一个美丽的姑娘缩成一团,用柔软的被子遮住自己,遮遮掩掩地看着他,道:“申王殿下,这才下午,您怎么,是准备睡个午觉吗——”
这个女子,竟正是昔日的汴京美丽传说,聂胜琼。
然而赵佖看都不看她一眼,背对着她沉默地坐在床上,俯下身研究着床头装饰用的雕塑。九条龙七只凤,牡丹花开富贵,飞禽走兽满地,一如他的轿子那般奢华美丽。他面无表情地一眼看过去,在从右到左第六条龙处停下,又反复数了一数,确定无误后,他的手抚上龙的眼睛处,手翻过来,一颗玉石小珠子自他掌心飞出,由这个位置对过去,一直对到床尾雕刻的似锦繁花之中,聂胜琼听不见,然而赵佖可以捕捉到那小小的卡口中的一声磨合的声响。成了,就是这里。
聂胜琼试图缓和这冰冷的气氛,挪了身子过来,捉住赵佖的手臂道:“申王殿下,您这是在干什么呀?”
说时迟那时快,赵佖一把拧住她的胳膊,惊得聂胜琼大呼起来:“申王殿下,疼!——”
“给我闭嘴。”赵佖冷冷说着,忽然将聂胜琼整个人拉起来,从墙壁处拽过来,用力丢下床,“好好当你的狗,别烦我做事。姓李的把你送过来讨好我,不是叫你让我不痛快的。记住了吗,啊?”
“记住了,奴婢记住了。”聂胜琼仆在地上,痛得快要昏过去。
她眼噙热泪,浑身恐惧得冰凉,小声地絮絮地念叨着:“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话未说完,她挨了一记打,剧痛传来,疼得她浑身散架了,可是赵佖似乎盯上了她,突然站了起来——她浑身颤抖着试图爬起来,却听到赵佖的声音:“我叫你别动。”
聂胜琼在疼痛中流下泪来。她曾经想着嫁给李大人之后能够过上太平的小日子,两人毕竟一起出生入死过,她总觉得情谊会更深厚。然而她想着平淡生活,变成了她丈夫的李大人可不这样想。李大人要往上爬,要结党营私,要用值钱的东西让自己步步高升,或者受了威胁而保住性命。
他说她是自己的宝物,此话不假。等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宝物也就要拿出来献给尊贵的人了。
她是前不久被当做赠品送给赵佖的。与李大人不同的是,至少从一开始李大人就非常珍惜她——否则也不会注意到她的价值。然而赵佖不同,他是一个没有情感的疯子,女人是泄愤的工具,而他只是因为位高权重,而让这些工具的质量变得很高罢了。聂胜琼忘不了那一天,申王殿下坐着八抬大轿大驾光临,她战战兢兢地端茶送水,申王殿下的目光就在她身上稍作停留了一会,然后微微笑道,李大人有这样美丽绝伦的夫人,艳福不浅啊。
这时候,她的心中突然有如雷霆暴击。前所未有的可怖,占据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