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齐高甚至更高的,在它高兴的时候,漂亮的尾巴从上往下扫着脊背,就像是一柄拂尘,将雪地扫出晶莹光泽。除此以外,它有着一个美丽的头,前额稍短而宽,呈现楔型,面部微陷,它的眼睛大而深邃,含情脉脉情意绵绵,长长的睫毛上覆盖了厚厚的雪,在它眨眼的时候纷纷扬扬地抖落,在它眼前下起了小型的雪,真是浪漫的诗性的一匹马。
“一匹好马,讲究的是: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前看胸膛宽,后看屁股齐。当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挤。眼前晃三晃,开口看仔细。赶起走一走,最好骑一骑。”底下的兵卒在马场见到这匹马的时候,围着它看了半天,念叨着相马口诀将它上上下下地对了一遍,然后蹙眉摇摇头,道,“好看是好看,可惜是个绣花枕头,是谁牵来的马,它能打仗吗?”
王烈枫唤它作铁羽。他远远地喝了一声道:“铁羽!”它听见主人的呼唤抬起头,口中喷出一点热气,而几个兵卒听到声音回过头去,远远地望见王烈枫,嗤地笑道,“哟,这不是新近来管我们的家伙吗?说是百步穿杨王舜臣的儿子,怎么看起来气场全无?本以为有什么本事,结果找你打架都不敢出手,箭都不射一支,再一看这马,中看不中用——哎呀,果然是个靠着爹捡漏的花拳绣腿!”
王烈枫只作没听见。他继续朝着马儿走过去,几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人不依不饶,围在马的面前冲他说风凉话:“怎么不说话啊,怂了?哦,也是,完全没有统兵经验,全靠你爹死了,你才能勉强上位。皇帝也真是糊涂了,叫你带兵打仗,能打得赢才有鬼呢。”
“我父亲还没死呢。”王烈枫停下脚步,语气平和道,“你们今天训练了吗?”
一个瘦高结实、肤色略深、鼻子上有道刀疤的青年人嗤笑一声,道:“训练?训练当然要在战场上,才能身临其境啊。平时训练有个屁用?日复一日的重复,招式毫无变化,碰到了敌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他的眉毛很浓,剑似的划过眼睛上方几寸处,整个人看起来邪气十足,杀气腾腾。不是普通的流痞的样子,而是经历了些生死,杀气被激发,散发出吊诡的气场,似乎能让周身的空气都跟着变得晦暗了些。
王烈枫抬头看他。
意识到自己被目光逼视,青年人不但没有畏惧,反冷笑一声道:“你看我做什么?”
王烈枫浅淡地笑了一笑,道:“你叫华炼,是不是?”
“是啊。”青年人愣了一愣,道,“你知道啊。”
王烈枫才刚来三天,父亲王舜臣尚且昏迷未醒,然而上头催得很急,他不得不赶来,因此大家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他满脸的疲惫憔悴,眼圈青黑,身体微颤,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世界崩塌下来压在他肩膀,然而他又很快地成为下一个牺牲者被送到战场上,一代又一代地持续着这个噩梦。那时候他也才十几岁罢了。因为看着没有精神,人又年轻,因此他非常的不服众,整支队伍也是由各个战场上遗留的幸存者组成,一半吓得精神失常只想要回家,一半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而不服从指挥。他们只知道新来指挥他们的是“百步穿杨”王舜臣那名不见经传的儿子,却连了解他名字的欲望都没有,倒是王烈枫暗自把他们的名字记了个遍,把人一个个对上,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开场任务。
比如此刻,华炼想要回忆起他的名字,至少能够在气势上与他相抗衡,但是他实在没想起来。他压低嗓子悄悄问周围几个人:“他叫什么来着?”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有一个勉强记得些,道:“好像是姓王……”华炼道:“废话。”那人又努力地想了想,道:“好像是和什么树有关系?”旁边人赶忙点头道:“对对,是什么树,王什么树!”华炼道:“行了,我知道了。”于是华炼清了清嗓子,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大树?”
王烈枫轻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