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止血的小蓟草的方向勉强爬过去,右手伸过去,轻轻一抓——
斜也蹲下身来,刀子顺着地面兹拉一拖,伴随着尖锐的哀鸣声,刷地一刀割下了他的手。
林惊蛰没有想到他会割掉自己的手。
就连贪狼和炎莺都没有想到斜也会割掉林惊蛰的手。
炎莺惊怒道:“斜也,你干什么?”
斜也拾起地上的林惊蛰的手,举到炎莺面前,漂亮的金色的眼睛如捕猎的狐狸一般残忍狡猾,他嘻嘻笑着,柔声道:“他的手里没有鼠符哦,炎莺。”
“你这家伙是疯了吗?”贪狼知道炎莺对林惊蛰尚有留念,因此斜也的行为必定会让炎莺不快,侵犯到了主人,他就觉得异常愤怒,上前一步作势要打他,而斜也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表情愉悦且傲慢。
炎莺摆了摆手,道:“算了。”她脸色苍白地看了一眼窗外,道,“目的达到了,他也活不成了。先回去吧,就怕这时候叶朗星又来了,我们好不容易赶在他前头把事情办完,还有很多要紧事呢。”
斜也歪头笑道:“好。”他的眼睛金闪闪的,瞳孔颜色像是柔腻的琥珀,在他眼中落了两滴。而他的神情近似于捕猎成功后的野兽,得意洋洋又狡黠无比。
林惊蛰已经听不清远去的脚步声了。他只能听见自己的鲜血的淙淙的流淌声。
流了这么多血,是救不回来了。一般情况下他会劝退,除非是异于常人的人的存在,可除了脑子和手艺之外,他林惊蛰不过是个体质再普通不过的俗人而已,不会出现超出他想象的奇迹,奇迹会使他生气,奇迹意味着木先生的偶然失败。于是这一次奇迹绝对不会发生,安然等待结果便是了。
好,很好,诊断到最后,居然轮到自己。
人到了最后时刻,果然就只剩下自己可以陪伴和倾听。
他想到在他生命中出现的女子,那些娇艳如花朵一般的过往,是他荒废人生道路上的陪伴,是他失败的理想的掩映,他的一生也许是完了。
他想到女儿,女儿的出生是个意外,然而这个意外却成为他唯一可能拥有的希望的寄托。他的爱倾注在她身上,她尚还幼嫩的身心被迫要接受父亲逝去的事实了,珑珑,他心想,我的珑珑能不能承受下这一切呢。
等一等。他仰起头来,惊恐地睁大眼睛。
他还有话要说。他还有事情要交代。他需要女儿在身边。
原本该是心无杂念地准备赴死的时候,他居然开始觉得恐惧了。
——谁,谁都好,快来发现他的存在,快来听他交代遗言,他的生命转瞬即逝,转瞬即逝,救命啊,让他多活一会儿就好,他想活下去,他现在,比谁都想要多活一刻钟啊。
“啊……”他张开嘴,却已经被死亡的沉重压迫到无法发出声音。死亡使他沉默,死亡是绝情的手覆住他的眼睛。他努力抵抗,他像是每一个被他嘲笑过的垂死挣扎的病人一样,怒目圆睁,手舞足蹈,仿佛是一场以绝望为题的巫术的狂欢。
来人啊。来人啊。
他低下头咬住自己的衣襟。
“木先生,你还好吗?你……天哪。”
赵佶让苏灿破门而入的时候,一地的血蔓延成河流,人几乎踩不下脚,而浓重的药味混合着血腥气,有着奇异刺鼻的令人作呕的感觉。
赵佶有点想吐,但忍了忍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他的脸色异常难看。还是没来得及。
但是一旁的林珑的反应就极为剧烈了:她瞪大眼睛,浑身颤抖着,跌跌撞撞跑过去,跌跪在地上,虚弱道:“爹,爹……”她说话的时候就开始反胃干呕,巨大的恐惧、震惊和悲哀让她连呼吸都无法正常进行,她浑身冰凉,手摸到林惊蛰的脸之前,在半空中抽搐了数十下才勉强抵达目的地。
在此之前,她的睡眠非常不好。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