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鼠符早已被炎莺取走,他为了面子,而在临死前吹了个牛?这样想着,赵佶冷汗都要滴下来了。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林珑凑过来,道:“端王殿下,我知道鼠符藏在哪里。让我来取。”
“啊?好。”赵佶收手,让林珑来。
他留心观察林珑的表情。林珑清丽雪白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神里有着一股子坚定和决绝,以及作为医者异乎寻常的冷静,面对这样的境况也只有一个医者才会有这样的冷静。只见她左手将林惊蛰的下嘴唇往外一扯,一根手指推住他的下排牙齿,右手拇指食指探进他的牙齿与嘴唇之间,揪住一片薄薄的东西,往上一扯——
赵佶吃惊地看着那东西,喃喃道:“这是……”
“这就是鼠符吗?”林珑将鼠符往外扯,漠然道,“这个护身符把我爹的命都护没了。然后我拿着它,我也会没命的吧。”
鼠符埋在嘴唇和牙齿中间的那一块肉之中,埋得极深,等于是一片刀从肉里切进了下巴。很痛,但是可以保证不被发现。她看父亲说话与平时不同,下巴处的肌肉尤为古怪,因此才发现的端倪。她颇为用力地将鼠符往外扯,连带着扯出鲜红的血肉,血溅到她雪白柔嫩的面孔上。她将这薄薄的一片金属放置在手中,用袖子擦了几下,一近似于鼠的图案逐渐呈现。
赵佶道:“这就是鼠符。没错。是我交给木先生的鼠符……他居然将它藏在了这里,他居然……居然早有这样的准备了吗。”
“是的吧。”林珑哀哀道,“要是活生生地取出来,只怕是要痛得昏死过去呢……不过,爹已经不会痛了……”
她叹了一声,看着血淋淋的鼠符,从地上站起来,然而跪了太久,一站起来头昏脑涨地走了几步,赵佶赶忙去扶她,结果自己更是晕得慌,双腿酸麻,啪地一下重新跪倒在地。
林珑看着赵佶,苦涩地笑起来,道:“既然是爹的遗愿,那我必定会去完成。端王殿下放心,我一个人去就好。”
“别,林姑娘,”赵佶劝说道,“鼠符只能管你在皇宫内平安,而你在去的路上,不知要经历些什么呢。你大概之前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险,像是你今天,之前,经历的这些,我不希望你再遇到……你还小,不该承受这些。”
林珑本来还忍着,赵佶这么一说,她实在是难受得不行,眼泪刷地流下来,摇头道,“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我做什么,由不得我自己,你要我干什么,只要让我活下去,我怎样都可以。”
赵佶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再等一等,等到明天早上再去,你先休息一下,好不好?”他回头去看王初梨,王初梨也是深受打击的样子,失魂落魄地跪地落泪。她大概是知道自己父亲发生了什么了,他也没有必要对她说第二遍来伤害她了。
突然之间,他听到门外有马蹄声如同雷鸣。连他都会发现的这样大的动静,必定是什么大人物大驾光临——他紧张地起身,勉强往门外走了几步,便听到苏灿的声音——
“童公公,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童贯。是童贯。